老槐树巷比夏冬青想象中更加阴森破败。
巷子两侧的老槐树扭曲生长,枝干如枯瘦的手臂伸向夜空。沈如竹走在前面,夏冬青紧跟在她身后,手里紧攥着那面铜镜——镜面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沈如竹“阴气比想象的还重,林家祠堂应该就在前面。”
夏冬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巷子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破败建筑,门楣上歪斜挂着林氏宗祠的匾额。更诡异的是,祠堂门前整齐摆放着一圈红烛,烛火幽幽,像是刚被人点燃。
夏冬青“有人来过?”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剧烈震动,夏冬青差点脱手。镜面浮现出林素心的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穿着血红嫁衣,嘴唇惨白,黑洞般的眼睛流下血泪。
林素心“救...我..”
镜中的手穿透镜面,苍白指尖几乎碰到夏冬青的脸
突然,所有红烛同时熄灭。黑暗中,祠堂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腐臭味扑面而来。夏冬青本能地挡在沈如竹前面,尽管他的双腿抖如筛糠。
沈如竹“还是这么爱逞英雄。”
夏冬青“我只是...”
沈如竹“我知道。谢谢你,冬青。”
这声“冬青”让他心头一颤。大学四年,她一直客气地叫他“夏同学”这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未及回味,铜镜突然滚烫如烙铁!夏冬青痛呼松手,镜子却悬浮空中,伸出一双惨白的手向夏冬青袭去。
沈如竹“小心!”
沈如竹推开夏冬青,自己却被镜中伸出的鬼手抓住手腕!
夏冬青“如竹!”
夏冬青眼睁睁看着沈如竹被拖向镜面,她的手臂已经没入镜中。他扑上去抱住她的腰,却被一股巨力一起拖向镜子。
然后,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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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青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古式庭院里。天空呈现诡异的暗红色,四周挂着大红灯笼却照不亮黑暗。
夏冬青“这是...?”
沈如竹“林素心的记忆空间。我们被拉进了她死亡的那天”
远处传来喜庆的唢呐声,两人循声穿过几重院落,来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厅中央摆着口敞开棺材,铺着大红喜被。一群穿清装的人如傀儡般站立周围。
“一拜天地!”司仪高喊。
夏冬青这才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被五花大绑按在棺材前。少女穿着嫁衣,嘴里塞着红布,泪冲花了妆容——正是林素心。
夏冬青“活人嫁给死人...然后活埋陪葬?”
沈如竹“旧社会最恶毒的习俗之一,阳世未成花烛,阴间强配鸳鸯”
仪式进行得极快,林素心被强行与带着大红花的公鸡拜堂,然后抬向棺材。她挣扎得厉害,几个壮汉都按不住。
林老爷“贱人!能给我儿子当媳妇是你的福气!再闹就让你全家陪葬!”
林素心闻言突然停止挣扎,眼中只剩绝望。被放入棺材时,林老爷往她手里塞了那面铜镜。
林老爷“拿着!到了下面好生伺候我儿!”
棺盖缓缓合上,林素心最后的目光穿透缝隙,直直看向夏冬青和沈如竹的方向——她竟能看到他们!
“救...我...”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响起“我不想死...”
夏冬青忍不住上前,被沈如竹拉住
沈如竹“这是记忆,我们改变不了。”
场景突然扭曲变换
等夏冬青回过神发现自己在一个古生古色的房间里
林素心“帮帮我”
夏冬青“你要我怎么做?”
房间墙壁渗出鲜血,无数鬼手从地面伸出抓向夏冬青!金光四射,鬼手如遇骄阳般退缩。
沈如竹“林素心,害你的人早已得到报应。林家绝后,祠堂荒废。放下怨恨,你才能解脱。”
林素心“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在那黑暗里...”
夏冬青“我们会找到你的棺材,好好安葬你。我保证。”
林素心终于露出释然表情,身体开始化为光点消散。随着她的消失,房间如破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
赵吏“喂,醒醒!”
夏冬青被人拍醒,睁眼看到赵吏放大的俊脸。
夏冬青“赵吏?”
他茫然坐起,发现自己仍在祠堂前。铜镜安静地躺在地上,镜面不再反光,变成普通铜片。
夏冬青“如竹呢?”
沈如竹“这呢。”
夏冬青“你没事吧?刚才在镜子里...”
沈如竹“我没事”
赵吏有意无意地挡在两人之间
赵吏“我查到资料了。林老爷后来家道中落,断子绝孙,真是报应。”
沈如竹“林素心的怨灵已经超度,事情解决了。”
王小亚“赵吏!你们在哪?我找到超重要的线索!林家祠堂地下有口棺材!”
三人面面相觑。
沈如竹“看来我们的小亚比想象的能干。”
赵吏“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一会我送你回家?”
沈如竹“不用了,我叫了车。”
沈如竹“冬青,周末有空吗?”
夏冬青“有、有啊!”
沈如竹“周六下午三点,我发地址给你。”
赵吏“小子,离她远点。”
夏冬青“为什么?”
赵吏“这姑奶奶不是你能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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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十二点,夏冬青站在衣柜前,把第三套衣服扔到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对着镜子比划着一件浅蓝色衬衫
夏冬青“这件太正式...这件太随便...如竹会喜欢这种颜色吗?”
手机震动起来,是王小亚发来的消息
王小亚冬青!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查过了,那家咖啡馆今天有情侣套餐打折哦!( ̄▽ ̄)~*
夏冬青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手指飞快敲击屏幕「不是约会!只是普通朋友见面!」
门铃突然响起。他打开门,王小亚拎着两个大袋子蹦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赵吏。
夏冬青“你们怎么——”
王小亚“救兵驾到!”
王小亚把袋子往沙发上一倒,里面全是男装
王小亚“还有这个——”
她变魔术般掏出一瓶香水
王小亚“斩女香,保证让如竹姐神魂颠倒。”
赵吏“喷了这玩意儿,保证方圆十里的女鬼都来找你。”
夏冬青尴尬得想钻地缝
夏冬青“小亚,真的不用这样...”
王小亚“少废话!如竹今天穿米白色风衣,这个颜色正好配!”
夏冬青“你怎么知道她穿什么?”
王小亚“女生之间的秘密~”
夏冬青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沈如竹发来的消息
沈如竹「临时有事,约会改到五点可以吗?」
赵吏“巧了,冥界刚发来加急工单,今晚六点444号便利店要接收三个怨灵,你得值班。”
夏冬青“什么?我今天休息!”
赵吏“临时工单,三倍工资——当然,旷工也是扣三倍。我记得你下个月房租还没着落?”
夏冬青如遭雷击。王小亚一把抢过工单
王小亚“这墨水都没干!你现写的吧?”
赵吏“我们冥界的墨水都这样。”
夏冬青咬着嘴唇看向时钟——就算五点见面,五点半离开,也赶不上六点的班...
王小亚“冬青你去约会,我替你值班!”
赵吏“你?普通人不能接触怨灵交接。你又看不见。”
王小亚“这不是还有你嘛~”
赵吏脸色一黑。夏冬青趁机抓起那件针织衫冲进卫生间
夏冬青“就这么定了!小亚你是我救命恩人!”
王小亚“赵吏,你这样也太明显了。”
赵吏"什么明显?"
王小亚“你喜欢如竹姐啊,但用工作阻挠人家约会,太low了吧?”
赵吏“去去去,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王小亚假笑了一下,蹦跳着去敲卫生间门
王小亚“冬青!需要我帮你抓头发吗?”
......
下午四点五十分,夏冬青站在“元元咖啡馆”门口,手心冒汗,他穿着王小亚挑选的深灰色针织衫配白衬衫,头发微微抓出造型,甚至还喷了一点点那瓶“斩女香”
沈如竹“冬青”
清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冬青转身,呼吸为之一窒——沈如竹穿着米白色长风衣,长发微卷披散,耳垂上缀着两粒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比大学时更美了,夏冬青呆呆地想。
沈如竹“等很久了?”
夏冬青“没、没有!刚到!”
沈如竹轻笑出声,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沈如竹“进去吧,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夏冬青整个人僵得像块木板,手臂上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服务生领他们入座,他才稍微恢复正常呼吸功能。
咖啡馆装修复古,每张桌子上都摆着新鲜的向日葵。沈如竹选了角落的卡座,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
夏冬青“你...经常来这里吗?”
沈如竹“第一次,听说这里的咖啡很不错,你喜欢喝什么?”~
夏冬青“我都行!跟你一样就好。”
沈如竹似乎被他的紧张逗乐了,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蓝山咖啡和一份提拉米苏。
沈如竹“最近便利店忙吗?”
夏冬青“还行,就是赵吏老是...”
沈如竹“赵吏为难你了?”
夏冬青“也不是...他就是脾气怪...”
沈如竹“他喜欢你”
夏冬青“什么?!”
沈如竹“赵吏。他喜欢你,所以阻挠我们的约会”
夏冬青的世界观遭受重击
夏冬青“不可能!他只是...只是...”
沈如竹“只是吃醋?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夏冬青“当然不!”
夏冬青声音之大引得邻座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
夏冬青“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如竹“那...你喜欢谁”
夏冬青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五年了,他做梦都想告诉沈如竹自己的心意,可现在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我...”
“两位好,这是您点的蓝山咖啡。”
服务生的出现拯救了夏冬青。他如蒙大赦地接过咖啡,却听到沈如竹突然说
沈如竹“看来我们的约会要热闹了。”
夏冬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赵吏穿着黑色风衣,正大步走向他们!
赵吏“真巧啊,不介意拼个桌吧?”
夏冬青“非常介意!”
赵吏充耳不闻,招手叫来服务生
赵吏“一杯黑咖啡,不加糖”
他看向沈如竹,意有所指
赵吏“我喜欢苦的。”
沈如竹“冬青,尝尝这个提拉米苏,听说是他家招牌。”
被无视的赵吏脸色更黑了。接下来的半小时,夏冬青体验了人生最煎熬的约会——赵吏不断找茬,沈如竹四两拨千斤,而他像个乒乓球被两人打来打去。
赵吏“时间不早了。冬青不是还要上班吗?”
夏冬青“啊对!六点的班...等等,你不是答应让小亚替我吗?”
赵吏“我改主意了。现在就走,还不能迟到。”
被拖出咖啡馆的夏冬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沈如竹站在收银台前,正对着手机说着什么,表情异常严肃。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抬头望来,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