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仰望(上)

她无需垂怜，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我舔舐伤口的盐与蜜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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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代孕案惊魂一夜后，便利店的空气中漂浮着关东煮的香气将昨夜的血腥和冰冷冲淡了几分，但那份沉重似乎并未完全散去，只是暂时蛰伏，并未散去。

王小亚叼着棒棒糖，她那双总是带着狡黠和好奇的大眼睛，此刻正滴溜溜地在赵吏，夏冬青和沈如竹之间来回打转。

沈如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赵吏则靠在一旁的货架边，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手指偶尔快速滑动，像是在处理什么信息。

王小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夏冬青身上。他站在收银台后，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眼神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柜台，黏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沈如竹身上。

那里面有担忧，有紧张，还有一种王小亚再熟悉不过的、纯粹的、带着傻气的仰望，就像一个看到偶像的小粉丝。

王小亚晃悠到夏冬青面前，手撑着柜台

王小亚“喂，冬青！”

王小亚的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

王小亚“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黏在如竹姐身上了！”

夏冬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他猛地回神，脸上瞬间涨红，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沈如竹，也不敢直视王小亚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夏冬青“没……没看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声音细若蚊蝇

夏冬青“我……我就是……有点担心如竹刚才……”

王小亚“担心？”

王小亚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狡黠的坏笑

王小亚“我看不止吧？从他俩回来到现在，你的眼神就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夏冬青“小亚！你别胡说！”

夏冬青的脸更红了，急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沈如竹的方向，生怕她听见。好在沈如竹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的动静。

王小亚“哎呀，脸红啦？心虚啦？”

王小亚看到夏冬青窘迫的样子更加不依不饶

王小亚“快说快说！满足一下你亚姐的好奇心！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啊？”

夏冬青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心跳得飞快。王小亚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记忆深处那个被他珍藏、也带着些许苦涩的盒子。他低下头，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回到了那个带着青春懵懂与孤独恐惧的大一入学。

十八岁的夏冬青瘦弱得像颗豆芽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格子衬衫，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课本，缩在教室最偏远、最靠角落的位置。周围喧嚣，但他周围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围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王一帆“喏！就是那个怪胎！刚搬进我们隔壁寝室！”

一个高个子、梳着油亮背头的男生故意用全班都能听到的音量，手指遥遥指向角落的夏冬青，脸上带着恶意的嘲笑，他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王一帆“听说他老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啧啧啧，不会是…这儿有点问题吧？”

哄笑声立刻在邻近几个男生堆里响起。

不重要“神经病吧？对着空气说话？”

不重要2“就是，昨天在宿舍走廊，我也看见了！神神叨叨的，吓我一跳！”

不重要“真晦气，还好没跟他一个寝室。”

不重要2“离他远点，听说这种人招不干净的东西……”

窃窃私语声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夏冬青涌来。那些带着嫌弃、恐惧和鄙夷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里。

他死死低着头，眼睛用力盯着书页上的字，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无地自容的羞耻和淹没头顶的孤独感。

他能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纠缠在空间角落的、或明或暗的阴影，那些飘荡的带着怨恨或执念的灵体。他习惯了，可他无法忽视它们。一次无意中对空气的回应被王一帆撞见，成了他精神异常的铁证。

周围同学刻意的疏离眼神在他身上贴满了“异类”“怪物”的标签。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形的孤立压垮了，他紧紧的抱着书包，却找不到一点安全感。

夏冬青“你早该习惯了不是吗？从小到大你就是怪胎”

夏冬青在心里贬低着自己

就在这时——

身边的空气似乎微微流动了一下。

一道极淡的香气拂过

一个身影，走进了他身边的真空地带，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无比自然地坐了下来。

夏冬青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难以置信地侧过一点点脸，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纯净的白

是她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裙，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侧，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刺耳的议论，也没有感受到这片区域的特殊氛围。

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她简单的动作，发生了微妙的改变。那些黏在夏冬青身上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纷纷带着疑惑和不解挪开了。连王一帆那伙人的哄笑声都停滞了片刻。

她怎么会坐这里？她听不到别人怎么议论吗？她不怕被传染晦气吗？

无数的疑问在夏冬青脑子里炸开。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心里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他甚至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一动，旁边这个误入禁区的蝴蝶就飞走了。

就在他心中惊疑不定时，王一帆那伙人的低语又响了起来

不重要2“哎？那不是中文系的沈如竹吗？她怎么坐那儿了？”

不重要“她就不怕晦气？”

夏冬青心尖一颤，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被冷水浇透，巨大的羞耻和自卑感再次淹没了他。

他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他不敢看沈如竹的反应，生怕看到她眼中可能出现的嫌恶或怜悯。

她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如竹“上课了”

夏冬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随即又猛地松开。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没有嫌恶，没有好奇。

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