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那日之后，我一直羞于看他。

　　种种画面总是在我脑海中反复，他的句句心里话我也为之久久不能平复。

　　“夫人最近怎么不喝酒了？”

　　“呃……饮酒伤身，我还是少喝点……”

　　他挑眉，这是一点也不信我啊。

　　随便吧。

　　“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夫人尽管说。”

　　“我想……再开个小铺子！算卦也行，卖酒也行，反正都是重操旧业，我想着我也不能整天无所事事……”

　　他笑了。

　　“你笑什么？”

　　“重操旧业……你真正的‘旧业’还没说出口呢。”

　　我抬手就要打在他身上，终是不忍心。

　　“你怎么这么气人！偷你一次酒你就记一辈子是吧！”

　　“好好好我认错……夫人，别生气啊，我错了。”他凑过来靠在我肩膀上。

　　我看着他恃宠而骄的样，怒火还没烧起来就灭了。

　　“但是夫人，这酒，是不是该还上了？”

　　“还还还！我给你酿一缸酒行吧！就拿你那一点点，你还念念不忘……”

　　他抬头亲了我一下。

　　“这样就算抵了。”

　　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把我要说的话全都止住了，我的视线里只有他，只能听到耳畔有他的声音。

　　“你得寸进尺！”

　　“对，就是得寸进尺。”他笑得没安好心。

　　他抱起我向里屋走，任由我挣扎。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来年的秋天，桂花如愿开了。满院的清香。

　　又过了一个冬，春天已经不远了。

　　我们没有再经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平淡的日子里有欢笑、伤感、陪伴，也正是这些，绘成了我们的生命线。

　　我们偶尔也会吵嘴，不再像从前那样保留着羞涩和矜持。

　　我们没有什么大婚的热闹，毕竟真正陪伴着我们的人并不多。

　　但我们为彼此制了一套婚服，在不同的房间换好婚服，推开门，迎接彼此。

　　他平时不穿红色，还真是眼前一亮。发冠之下披落在肩上的发还是那么柔顺，我不禁又捻起一缕握在手心。

　　沉香喊了我一声“舅妈”，我还有点怔愣。

　　哮天也围过来，我低身揽着他们俩，笑容止不住。我心里特别暖，这方小小的天地比初春的太阳更温热。

　　这样的一个家，不算完美，但已是我最向往的归宿。

　　“墨九。”

　　杨戬很久没这么叫我的名字了。

　　我转身面对他，看着他的眼睛，把我所有的心绪传达给他，一起沦陷在春水柔波里。

　　不知何时，泪水从我脸上滴下，他抬手抹去我的泪痕。

　　“我爱你。”

　　我与他紧紧相拥，在春天，在我们的家。

　　与奶奶一起生活，与周围人不合群，这些伴着我的童年，最终我走到了一个人的生活，走到了靠偷窃为生，幼稚的幻想在遇见他的时候得到了回应。

　　他给予我的，也许一开始并不是爱，但我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期待。和他踏上飞船的一刻，我的人生轨迹就定然与他有了交点。

　　他让我看到了我也许从没有机会见到的另一个世界，也让我走进了高高在上的神明的世界——其实也如此平凡，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仅此而已。

　　爱不知从何开始，但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长夜里的星，总有一颗能和自己同频共振。

　　我喜欢的星空，和关于星空的那么多问题，此刻都有了答案。

　　我爱你。

　　谢谢你，陪我走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