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佩利放在身侧的手指猛地蜷起，指甲在掌心掐出半圈白痕。他睁开眼，宿舍里的红光像粘稠的血，糊在布满锈迹的金属墙壁上。应急灯滋滋轻响，投下的光圈在天花板上晃出诡异的影子，像极了角斗场里那些扭曲的人脸。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眶，刺得眼球发酸。他坐起身，后背撞到冰冷的舱壁，金属凉意在脊椎炸开。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已经渗出血迹，白天那点皮肉伤被汗水泡得发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得他龇牙咧嘴。
"啧。"他低骂一声，抓起床脚皱巴巴的上衣胡乱擦脸。布料蹭过脖子时，那里的皮肤还在发烫——帕洛斯掐出来的指印虽然消了，可窒息时的恐慌感像条蛇，缠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货舱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叮叮当当的，混着远处醉醺醺的笑骂声。佩利竖起耳朵，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他能分辨出每个声音——那是巡逻守卫换班的动静，三个人，脚步声一重两轻，重的那个左腿有点瘸。
鼻子抽了抽，空气中飘来劣质酒精和机油的味道，还有...血腥味。极淡，却瞒不过他在垃圾星球练出来的嗅觉。佩利掀开薄薄的床垫，露出藏在下面的金属管。那是他白天偷偷从维修区顺来的，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有种踏实感。
宿舍门突然发出"咔哒"轻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转动锁芯。佩利瞬间绷紧身体，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后阴影里，手里的金属管捏得死紧。
"那小畜生就关在这儿？"门外传来粗哑的嗓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
佩利的心猛地一沉——是那个被他打倒在角斗场的海盗。他不是应该被拖去治疗了吗？
"放心，帕洛斯今晚带新人去赌场了，没人会管闲事。"另一个声音阴恻恻地笑起来，"老大说了，卸他一条胳膊，让他知道谁才是角斗场的老大。"
门锁"哐当"一声被撬开，昏黄的走廊灯光涌进来，照亮三个高大的身影。领头的正是那个脸上带疤的海盗，此刻他左臂打着厚重的石膏，右手握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眼神狠戾得像要吃人。
佩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嘶吼，全身肌肉紧绷如弓弦。他想起帕洛斯把他按在墙上时说的话——"在这里，你的怜悯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原来这就是后果吗？放虎归山的下场。
"喲，醒着呢？正好省得我们动手了。"疤脸海盗狞笑着跨进门，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圈，"小子，白天在角斗场上挺神气啊？怎么不继续装慈悲了？"
佩利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那双野兽般的竖瞳。他想起在垃圾星球上被围攻的日子，想起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和五条野狗搏斗的夜晚。那些本该随着帕洛斯的出现而远去的记忆，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看什么看！"旁边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电击棍，"老大问你话呢！"
佩利突然动了。他像只扑食的猎豹，猛地冲向门口最左侧的海盗。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就挨了重重一击。"咔嚓"的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瘦高个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走廊的铁架上晕死过去。
剩下两人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小的新人竟然敢先动手，而且出手这么狠。
"找死！"疤脸海盗怒吼一声，挥舞着匕首刺向佩利。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疼，佩利却极其灵活地向后一仰，险险躲开。匕首擦着他的鼻尖钉进身后的金属墙里，入木三分。
就在疤脸海盗拔匕首的瞬间，佩利猛地抬腿，膝盖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疤脸海盗嗷呜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佩利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反手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站在门口的第三个海盗举着电击棍，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疤脸海盗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他能感觉到冰冷的刀锋贴在皮肤上，只要佩利稍微一用力，他的喉咙就会被割开。
"你...你敢杀我？"疤脸海盗色厉内荏地嘶吼，"我可是老大的人！你要是杀了我，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佩利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刀锋上还沾着疤脸海盗的皮肤碎屑，带着温热的触感。他的心脏狂跳，野兽的本能在叫嚣着让他动手，割开眼前这个人的喉咙，饮干他的血。可角斗场上帕洛斯冰冷的眼神又浮现出来，那句"不想杀人？那你就等着被杀吧"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荡。
他该怎么办？杀了他？还是像白天一样放过他？
就在佩利犹豫的瞬间，疤脸海盗突然狞笑一声，猛地抬手拍向佩利的手腕。佩利反应极快地躲闪，匕首划破了疤脸海盗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制住对方的机会，疤脸海盗趁机向后退去，和门口的同伙汇合。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疤脸海盗捂着脸，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佩利。
佩利瞳孔骤缩。他不怕冷兵器，可枪械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在垃圾星球上，只有拾荒队的队长才有资格拥有枪支。
"小子，现在知道怕了？"疤脸海盗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手指扣向扳机，"下辈子记得投胎别这么天真！"
"砰！"
枪声响起，佩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听到的却是疤脸海盗的惨叫声。
佩利猛地睁开眼，看到疤脸海盗捂着肩膀倒在地上，鲜血从他指缝里喷涌而出。门口那个举着电击棍的海盗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门框上，嘴角叼着根烟，手里把玩着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
"帕洛斯？"佩利愣住了。他不是应该在赌场吗？
帕洛斯吐了个烟圈，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哀嚎的疤脸海盗，然后看向佩利。"看来我的小狗狗还是没学乖啊。"他轻笑一声，走向佩利，"非要等别人把枪顶到你脑袋上才知道还手？"
佩利低下头，不敢看帕洛斯的眼睛。愧疚和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我..."
"行了，别说了。"帕洛斯打断他，蹲下身检查疤脸海盗的伤口，"枪法还行，没打中心脏。"他站起身，踢了踢地上惨叫的海盗，"拖出去，扔到货舱最底层喂老鼠。"
阴影里走出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海盗，熟练地把哀嚎的疤脸海盗拖了出去，走廊里很快恢复了寂静。
"跟我来。"帕洛斯转身走向走廊深处。佩利连忙跟上，不敢多问。
两人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屏幕和仪器。屏幕上显示着海盗船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屏幕上正播放着佩利宿舍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帕洛斯一直在监控他。佩利的心沉了下去。
帕洛斯走到一个冰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瓶药剂和一卷纱布。"过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佩利乖乖走过去坐下，看着帕洛斯撕开他手臂上渗血的布条。伤口比想象中要深，边缘已经有些发炎。
"嘶..."酒精棉球碰到伤口时，佩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帕洛斯的动作很轻柔，和白天那个掐着他脖子的人判若两人，"这点痛都忍不了，还想当海盗？"
佩利咬着牙，把脸扭向一边。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能看到屏幕上那个举着匕首犹豫不决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可笑。
"为什么..."佩利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
帕洛斯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下，佩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死？"帕洛斯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你死了，谁来给我赚钱？"他系好纱布，拍了拍佩利的肩膀，"记住，在这艘船上，只有我能决定你的生死。没我的允许，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带不走你。"
佩利看着帕洛斯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听不懂帕洛斯的话，更看不懂这个人。有时候他像个温柔的哥哥，会给他食物，会帮他处理伤口；可有时候又像个冷酷的魔鬼，逼着他杀人，用枪口对着他。
"明天开始，跟我学格斗技巧。"帕洛斯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背对着佩利说道，"别再让我看到今天这种蠢事。"
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佩利一个人。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空荡荡的宿舍，又低头看了看包扎整齐的手臂，突然笑了。
"只有你能决定我的生死吗..."他低声喃喃，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决定多久。"
佩利站起身，走到监控屏幕前。屏幕上正好显示着角斗场的画面，几个海盗正在上面激烈地搏斗。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像是在学习，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他抓起旁边一把水果刀，猛地刺向屏幕上一个海盗的影像。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总有一天..."佩利舔了舔溅到脸上的玻璃碎片，眼神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我会变得比你更强...到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柄。鲜血从他掌心渗出，滴在地板上，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佩利走出房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还在固执地闪烁着红光。他走到武器库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武器库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从匕首到重炮应有尽有。佩利在里面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把造型古怪的弯刀前。那把刀的刀柄是骨质的，刀刃上布满了细小的锯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寒光。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刀刃。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向角落的医药箱。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药剂和绷带。佩利的目光落在一瓶深蓝色的药剂上，那是帕洛斯常用的止痛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瓶药剂塞进口袋，然后拿起那把弯刀，转身离开了武器库。
走到甲板上时，第一缕阳光正好刺破云层，洒在海盗船锈迹斑斑的船身上。佩利迎着朝阳，举起手里的弯刀。刀面反射着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他，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
"从今天起..."佩利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叫佩利...狂犬佩利。"
他举起弯刀，对着朝阳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决绝和疯狂。
甲板阴影处，帕洛斯看着那个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他扔掉手里的烟头，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低声喃喃，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我的小狂犬。"\[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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