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晨练

甲板上的晨风裹着咸腥的铁锈味，吹得佩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站在船头那块凸起的钢板上，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刀尖在最后一刻微微颤抖，没能劈中虚空中假想的敌人。

他咬牙切齿地收刀，左手按在膝盖上喘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眉骨滚落，滴在甲板上发出“滋”的一声，像是被铁皮烫化了。

远处传来轮机舱的轰鸣声，震得脚下的地板微微震动。佩利抬头望了一眼天边泛白的云层，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海面上浮着一层灰蓝色的薄雾，像极了垃圾星上那些永远散不开的尘埃。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弯刀。刀刃上的锯齿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握柄的骨纹已经磨出了包浆，摸上去有种粗糙的触感。他想起昨晚从武器库拿走这把刀时，手指也是这样死死攥着它，仿佛只有握住武器，才能抓住这个世界的边缘。

“再来。”

他低声说了句，重新摆出起手式。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腿微屈，右臂将弯刀横于胸前。这是他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某个海盗的动作，虽然细节记不太清了，但大致姿势没错。

刀锋再次挥出，这次比刚才更狠，像是要把什么人拦腰斩断。可就在刀锋即将抵达终点时，他的肩膀突然一沉，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手臂上传来一阵钝痛——那是昨天帕洛斯给他包扎过的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皱了皱眉，正要调整姿势，却猛地察觉到身后有股寒意袭来。

他没回头，但肌肉本能地绷紧了，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就这？”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几分讥讽和漫不经心。佩利的手指微微一颤，弯刀差点脱手。

帕洛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身黑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落在佩利刚练完的招式上，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也想学别人用刀？”

佩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弯刀收回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帕洛斯在看他，也知道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不屑、嘲弄，还有那种总是让他浑身发毛的玩味。

帕洛斯缓步走近，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佩利的神经上。他绕到佩利侧面，停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你以为练几天就能咬我？”

佩利瞳孔骤缩，喉间滚出一声低吼。他猛地转过身，弯刀几乎贴着帕洛斯的脸颊劈下！

刀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线，快得几乎看不见。

可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帕洛斯脖颈的瞬间，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了刀刃，像是捏住一片落叶般轻松。

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细小的花。

帕洛斯依旧挂着那抹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他看着佩利扭曲的脸，轻声道：“就这？”

佩利咬紧牙关，试图抽回弯刀，却被帕洛斯牢牢夹住。两人僵持了几秒，帕洛斯忽然松开手指，顺势一推。

佩利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弯刀差点脱手。他稳住身形，死死盯着帕洛斯，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野兽般的戾气。

帕洛斯嗤笑一声，转身朝训练室走去：“来吧，让我看看你能疯成什么样。”

佩利握紧弯刀，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咆哮，快步跟了上去。

地下训练室弥漫着一股机油和汗水混杂的味道，四周挂满了各种武器，墙上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痕。中央是一片空旷的场地，铺着厚重的橡胶垫，上面布满了沙袋和训练木人。

帕洛斯站在场地尽头，背对着佩利，一只手搭在腰带上。

“动手吧。”他说。

佩利没有犹豫，直接冲了上去。弯刀划破空气，直取帕洛斯的咽喉。

可帕洛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这一击。佩利收势不及，撞翻了一个沙袋，尘土飞扬中身形狼狈地转了个圈。

他咬紧牙关，再次扑向帕洛斯。弯刀上下翻飞，每一击都带着狠劲，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这把刀上。

可帕洛斯始终闲庭信步，甚至双手背在身后，仅靠步伐闪避。每当佩利攻击落空，都会撞倒一个沙袋，或是踢翻一个训练架，整个训练室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凌乱不堪。

“你这种废物，连狗都不如。”帕洛斯突然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却比刀子还锋利，“真以为我会一直护着你？”

佩利瞳孔一缩，攻势更加狂暴。弯刀挥舞得更快了，几乎是不要命地朝帕洛斯身上招呼。可无论他怎么攻，帕洛斯总能轻易避开，像是在戏弄一只困兽。

终于，帕洛斯动了。

他一闪身，出现在佩利身后，抬手就是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佩利的颈侧。

佩利闷哼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弯刀脱手而出，滑出老远。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帕洛斯一脚踩住胸口，压得他动弹不得。

“就这还想咬我？”帕洛斯俯视着他，眼神冰冷，“狂犬，咬错主人的下场你还没见识过。”

佩利满脸不甘，指甲抠进地面，指节发白。他想挣扎，想反击，可身体就像被钉死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帕洛斯松开脚，转身离开：“垃圾就是垃圾，别妄想变成猎犬。”

佩利跪在地上喘息，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糊住了眼睛。他缓缓伸手，抓起不远处的弯刀，掌心旧伤未愈又添新裂，血迹在刀柄上晕开一片红。

他抬起头，望向训练室顶部的监控摄像头。镜头里映出他狼狈的身影，可眼神却渐渐冷静下来。

他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门口。脚步踉跄，却无比坚定。

门开时，阳光涌入，照在他紧握弯刀的手上，骨节泛白。他的身影融入晨光中，只余弯刀反射的寒光在闪烁。

甲板上，帕洛斯倚在栏杆旁，远远望着佩利离开的方向。他吐出一口烟，眼神晦暗不明。

“好戏才刚开始啊……我的小狂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