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景明烨的婚礼喜烛在坤宁宫照得人眼花,景明薇捏着太皇太后新赐的暖玉,立在女眷席末,看着尤晴举着金樽的手在烛火下发颤。她身上的正红色嫁衣绣着九凤朝阳,与舒毓姿水绿色的侍妾礼服形成刺目对比,而舒毓姿腕上二皇子新赐的赤金点翠镯,正撞在尤晴的酒杯边缘,发出细碎的哀鸣。
“妹妹这镯子真漂亮,”尤晴的声音甜得发腻,金樽里的合卺酒晃出边缘,“比我这正妻的头面还打眼呢。”景明薇垂眸,看着舒毓姿袖口露出的舒致光密信一角——那上面“夏官升天官”的朱砂字迹,与二皇子昨夜批复的奏折如出一辙。
舒毓姿福了福身,水绿色裙摆扫过尤晴的绣鞋:“姐姐说笑了,”她故意让镯子蹭过尤晴的嫁衣,“不过是殿下赏的小玩意儿,哪及得上姐姐的凤冠霞帔。”景明薇看见她靴底嵌着的四皇子府泥土——那是今早从舒致光书房带出的,与尤晴靴底的尤府红泥泾渭分明。
二皇子景明浩的笑声穿透喜宴,他新换的赭色蟒袍扫过舒毓姿的肩窝:“晴儿莫要欺负毓姿,”他说话时,指尖划过舒毓姿的发鬓,“舒大人刚升了天官,毓姿这孩子又乖巧,多疼些也是应当。”
尤晴猛地攥紧金樽,指节泛白如霜:“殿下说得是,”她的目光扫过景明薇,“妹妹既有天官爹爹撑腰,姐姐我……自然要让着些。”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烛火中像极了尤晴骤然扭曲的嘴角。
喜宴散后,景明薇在回廊遇见尤晴的侍女,看见她捧着的礼盒里装着被摔碎的点翠头面。“公主,”侍女哭红了眼,“娘娘回府就摔了东西,说……说殿下眼里只有舒才人。”
景明薇看着碎玉上的“尤”字刻痕,想起靖千昨夜的急报:“二皇子为拉拢舒家,已三月未宿尤府。”她想起二皇子的分析:“皇帝更亲舒致光,提拔舒毓姿可拉拢舒家,打压四皇子。”指尖的暖玉忽然沁出寒意。
半月后的宫宴上,景明薇看见二皇子将一块暖玉塞进舒毓姿掌心,那玉的纹路与尤晴嫁妆里的“鸳鸯暖玉”一模一样。尤晴坐在末席,石青色常服上的补子已磨得发白,与舒毓姿身上的云锦蟒袍形成鲜明对比。
“姐姐今日这身衣服,倒是素雅,”舒毓姿端着酒盏走过来,“不像妹妹,被殿下逼着穿些花里胡哨的。”她说话时,故意让袖口露出四皇子府的密信——那是舒致光与四皇子划清界限的证明。
尤晴猛地起身,石青色裙摆扫过酒桌:“花里胡哨?总好过有些人,靠着爹爹的官帽往上爬!”她话音未落,二皇子的酒杯砸在地上,赭色蟒袍上的獬豸纹撞在尤晴额角:“放肆!舒大人是凭本事升的天官,岂容你诋毁!”
景明薇看着尤晴捂着头退下,血珠渗过指缝滴在石青色裙摆上,像极了她嫁衣上的凤凰泣血。她想起尤浦的官职虽比舒致光大,却因站队司马党而被皇帝疏远,二皇子弃尤宠舒,不过是政治权衡。
“公主,”七皇子景明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尤才人怕是要被逼急了。”他指向尤晴离去的方向,“方才我看见她与……与三皇子的侍卫说话。”
景明薇心中一凛,想起三皇子景明修的侍卫长宇文铮,正是七皇子的旧部。她福了福身,跟着七皇子来到御花园,看见尤晴正将一支金簪塞给宇文铮,簪头的并蒂莲纹与二皇子赏的那对一模一样。
“这是……殿下赏我的第一支簪子,”尤晴的声音发颤,“劳烦宇文侍卫,帮我送给……送给城外的表哥。”景明薇看着她袖中滑出的密信,上面“借种固宠”四字被指甲掐得发皱。
宇文铮接过金簪,银灰色盔甲擦过尤晴的裙摆:“尤才人放心,在下一定送到。”他说话时,故意让七皇子看见自己靴底的三皇子府泥土——那是七皇子安排的一步棋。
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月光中像极了尤晴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她知道,这是尤晴的反击——既然二皇子因政治冷落她,她便用“借种”的险招,试图用孩子夺回恩宠,哪怕这意味着给二皇子戴绿帽。
“七哥,”景明薇轻声道,“尤才人这是……”
“我知道,”七皇子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二皇子专宠舒毓姿,逼得尤才人铤而走险。”他顿住,看向景明薇,“你猜,二皇子知道了会如何?”
景明薇看着御花园的月光,想起二皇子的狠辣:“怕是……会杀人灭口。”她知道,尤晴的这步棋,既是向死而生,也是点燃二皇子怒火的引线。
接下来的日子,尤晴果然“有孕”,二皇子虽有疑虑,却因舒家的压力暂时隐忍。景明薇看着尤晴日渐隆起的小腹,知道那是她用“假孕”拖延时间,等待城外“表哥”的接应。
“公主,”绿萼的声音在身后发颤,“尤才人让奴婢送这个给您。”她捧着的锦盒里,是一支断成两截的金簪,簪头的并蒂莲纹上凝着血珠。景明薇打开锦盒,看见底层的密信:“若我死,此簪为证,二皇子逼我……”
景明薇握紧锦盒,指尖冰凉。她知道,尤晴的“绿云劫”已到终局,而二皇子为了政治,终将对她痛下杀手。紫宸殿的钟声响起,惊起一树寒鸦,景明薇望着尤晴宫中的方向,知道这场因政治而起的冷落,终将以血的代价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