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雾裹着羽林卫换防的甲叶声,在宫道上织成密网。景明薇立在承天门的垛口后,银簪挑开帷帽上的珍珠串,正看见五皇子景明瓐的酱色襕衫扫过关辛的麒麟纹玉带。关辛手中的羽林令牌在雾中泛着冷光,与三日前五皇子密室里的沙盘标记同轨。
「殿下,」关辛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叩着令牌边缘,「羽林左营已肃清七党旧部。」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五皇子的缠枝莲纹,而信中「清除异己」的字迹被晨露洇得发亮。三日前她在情报司见过羽林卫的换防名单,七皇子旧部的名字旁都画着血红的叉。
五皇子的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哒」声,与三日前「逼宫倒计时」的密令同频:「做得好。记住,没有圣心空有实力最危险。」他指了指紫宸殿的方向,「待顾言志(二皇子)彻底用你统御羽林,本王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留后路。」景明薇看见五皇子袖中滑出的朱批草稿,「关辛忠勇可嘉」六字的笔锋与三日前皇帝的密诏同轨——五皇子早已算准如何借圣心固权。
雾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七皇子景明瑜的玄袍扫过宫道的梧桐叶。他腰间狼头坠子扫过关辛的靴底,与三日前「营救杨骋」的暗号同频:「关将军,杨骋一案......」
「七殿下,」关辛猛地转身,麒麟纹玉带銙撞在七皇子肩甲上,「大理寺已有定论。」景明薇看着关辛袖中快速塞入的密信,火漆印是大理寺的獬豸纹,而信中「罪证确凿」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五皇子的暗棋已在大理寺布下天罗地网。
七皇子攥紧拳头,玄袍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景明薇跟在他身后,听见他对崔野平低语:「去四皇兄府。」三日前情报司截获的密报显示,四皇子景明玙与杨骋曾有过命之交。
四皇子府的书房里,景明玙独臂撑着窗台,蟒袍扫过地上的药渣。他指节叩着杨骋的供词,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兄弟情深」的密报同轨:「七弟,这供词里说,江村酒楼是高渐的产业......」
「皇兄!」七皇子猛地跪倒,玄袍撞在药炉上,「高渐是舅舅的族弟,此事若捅出去,二哥必然迁怒!」景明薇看着四皇子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舅舅的狮头纹,而信中「压下江村案」的字迹被药气洇得模糊。四皇子果然为了不激怒二皇子,决定按下江村背后的线索。
「罢了,」四皇子独臂一挥,指了指供词上的「斩立决」,「大理寺那边,我去说。」景明薇看见他袖中露出的半片血书,字迹与三日前杨骋母亲的绝笔同体。四皇子终究念及旧情,愿意为七皇子周旋。
离开四皇子府时,景明薇听见七皇子对崔野平说:「去八皇兄府。」三日前她在八皇子府见过密档,七与八仅有幼时同宫数月的情分,这趟求助注定艰难。
八皇子景明玙的马球场上,镶玉球杆击出的脆响震落海棠花瓣。「七弟今日有空来陪为兄打球?」八皇子的玉带銙撞在球门柱上,缠枝莲纹泛着狡黠的光。景明薇看着七皇子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八皇子的蛟龙纹,而信中「双赢方案」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模糊。
「皇兄,」七皇子抓住飞来的马球,玄袍扫过球场的草皮,「杨骋若死,五哥必借羽林卫清剿异己,下一个恐是......」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八皇子腰间的玉佩——那是三日前五皇子送的「定情信物」。
八皇子的球杆骤然停在半空,镶玉坠子晃出惊慌的光:「五哥敢?」景明薇看见八皇子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五皇子的缠枝莲纹,而信中「清除八党」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七皇子的话戳中了八皇子的软肋。
「皇兄若帮我改判流放,」七皇子上前一步,狼头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末将愿助皇兄......」景明薇看着他袖中快速塞入的密信,火漆印是太皇太后的凤字,而信中「共抗五哥」的字迹被朱砂涂得发亮。七皇子提出的双赢,竟是联手对抗五皇子。
八皇子沉默良久,突然轻笑:「好,为兄就帮你这个忙。」景明薇看着他指节在球杆上刻出「险」字,与三日前「博弈开始」的沙盘推演同温。八皇子终究为了自保,同意将杨骋的斩立决改为流放。
离开八皇子府时,景明薇听见七皇子对崔野平说:「最后,去宇文家。」三日前情报司的密报显示,宇文家与杨骋的顶头上司——姐夫素有嫌隙。
宇文家的演武厅里,宇文老将军的陌刀劈碎木人桩,刀风震得梁上的兵器架嗡嗡作响。「七殿下是为杨骋而来?」老将军的麒麟纹玉带銙撞在兵器架上,与三日前「武将傲骨」的密报同频。景明薇看着七皇子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宇文家的狼头纹,而信中「唇亡齿寒」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
「老将军,」七皇子单膝跪地,玄袍扫过地上的刀痕,「五哥夺羽林卫,下一个便是宇文家的兵权。」他指了指墙上的边防图,「姐夫若被罢官,高麓上位,九哥的人控羽林,京城将无将军立足之地。」
老将军的陌刀猛地插入地面,刀刃反射的光映出七皇子决绝的眼神。景明薇看见老将军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九皇子的缠枝莲纹,而信中「接管羽林」的字迹被怒火灼得发焦。宇文家果然不愿九党的高麓掌控羽林。
「罢了,」老将军拔出陌刀,指了指门外,「老夫这就去让女婿辞职,顺便......」他顿住,指节在刀背上刻出「高麓」二字,与三日前「拉下水」的密令同轨。宇文家决定放弃姐夫,同时将九党的高麓一同拉下马。
景明薇立在宇文家的月洞门外,看着七皇子的玄袍消失在暮色中。三日前她在五皇子府密室见过那幅「京城兵权图」,羽林卫的标记旁用朱砂写着「关辛」,而宇文家的标记旁画着小小的箭头,指向高麓的名字。五皇子算准了七皇子的每一步救援,更算准了各方势力的权衡。
紫宸殿的灯火在夜空中明明灭灭,像五皇子那双算计的眼睛。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仿佛又深了些,如同七皇子的奔波、四八的权衡、宇文家的妥协,交织成朱墙内最复杂的权谋网。她作为唯一的观棋人,看见七皇子虽保住杨骋性命,却不知五皇子早已在羽林卫布下杀招,只等关辛彻底掌控兵权,便是逼宫的开始。
关辛接管羽林卫的第七日,景明薇在尚武殿遇见被贬的姐夫。他的獬豸补子沾满泥污,指节叩着腰间空荡荡的佩刀位:「景明薇,告诉七殿下,高麓......」话未说完便被羽林卫拖走。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掉落的密信,火漆印是高麓的狮头纹,而信中「五哥密令」的字迹被泪水洇得模糊。姐夫终究在辞职前,将高麓私通五皇子的证据交给了七皇子。
景明薇弯腰捡起密信,指尖触到信纸上的缠枝莲暗纹——那是五皇子独有的标记。她想起三日前五皇子对崔野安说的:「让高麓背锅,更显关辛清白。」如今看来,五皇子早已算到宇文家会拉高麓下水,甚至默许了姐夫的「背叛」,只为让关辛的上位更加名正言顺。
羽林卫的换防仍在继续,景明薇站在宫道上,看着关辛的亲信接管最后一处岗哨。五皇子的酱色襕衫在远处闪过,核桃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宫中格外清晰。她知道,五皇子的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那位在流放路上的杨骋,或许是远在河西的七皇子,又或许,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暮春的最后一场雨落下时,景明薇走在回寝殿的路上,裙角拂过的地方,落下片被雨水打湿的獬豸补子碎片,与杨骋供词上的血印,同色同味。她抬头望向五皇子府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彻夜未眠,如同五皇子那颗永远算计不停的心。而她,只能继续旁观,将这朱墙内的每一步阴谋,都刻进心底那本没有尽头的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