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暮春的雷雨裹着战报砸在紫宸殿的金砖上时，景明薇正用银簪挑开帷帽边缘的水珠。檐角铜铃在雷暴中发出破碎的声响，与三日前吐蕃王庭的宣战号角同频，而丹陛下摊开的羽林卫布防图上，几滴墨渍恰与杨骋案宗卷的血印同料。

二皇子景明泰的玉带銙撞在御座前的铜龟漏上，蟠螭纹被惊雷映得泛着血光。"岂有此理！"他踢翻了案几上的吐蕃国书，龙涎香混着雨水在金砖上洇开，与三日前五皇子府"借刀杀人"的沙盘推演同形，"达瓦兰泽的事，怎么就成了开战导火索？"

五皇子景明瓐的酱色襕衫扫过狼藉的地面，核桃在掌心发出刺耳的"咔哒"声，与三日前"嫁祸二党"的密令同轨。"二哥监国，"他指了指国书上的朱砂御批，"这'妥善处理'四字，可是您亲笔所书。"景明薇立在屏风阴影里，看见二皇子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虽是杨骋的狮头纹，却被五皇子的暗卫用硝石水显影出"私通吐蕃"的字迹——三日前，这封伪造的密信被故意留在杨骋书房。

七皇子景明瑜的玄袍扫过丹陛，狼头暗纹在闪电中如活物般游动。"二哥息怒，"他的环首刀鞘轻磕青砖，发出的声响与三日前"旧部切割"的暗号同频，"杨骋虽是末将旧部，但他犯下这等事......"景明薇看着七皇子袖中快速塞入的密信，火漆印是大理寺的獬豸纹，而信中"杨骋定罪，与末将无关"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七皇子早算到五皇子会借杨骋恶心自己，提前与旧部划清界限。

唐纶的蟒袍在角落里微微颤抖，指节抠进掌心。他想起三日前与瑶台公主顾倾云在昭华宫的私会，景明薇看见他袖中露出的半片婚书，纸边的火漆印是五皇子的缠枝莲纹——那是五皇子故意留下的"定情信物"，此刻成了他担心"事会不会凉"的根源。唐纶误以为五皇子连他与瑶台的事都已知晓，却不知杨骋案的真正矛头，早已指向羽林卫。

"杨骋必须严惩！"二皇子猛地转身，玉带銙撞在七皇子肩甲上，"还有他在羽林卫的顶头上司——你姐夫！"景明薇看着二皇子指节在腰间玉带銙上刻出"甩锅"二字，与三日前"监国压力"的密报同轨。二皇子急于将杨骋案与吐蕃开战的责任推开，却没注意到五皇子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五皇子的酱色襕衫扫过羽林卫布防图，指节叩着"羽林卫大将军"的位置："二哥说得是，"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班列中的九皇子景明修，"羽林卫二把手高麓，倒是忠心耿耿。"景明薇看见高麓的獬豸补子猛地一颤，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九皇子的缠枝莲纹，而信中"接管羽林"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模糊——九皇子果然以为这是自己打压二、接管羽林的机会。

"高麓？"二皇子冷笑，玉带銙扫过高麓的肩甲，"一个渤海高家的人，本王岂会用？"景明薇看着二皇子展开的人事名单，关辛的名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旁边批注着"稳妥可靠"。她想起三日前在情报司见过关辛的履历：五皇子的老丈人，表面中立，实则早被五皇子掌控。

九皇子突然上前一步，蟒袍扫过布防图："二哥此言差矣，高麓乃先帝亲封......"

"够了！"二皇子打断他，指节重重叩在关辛的名字上，"就定关辛！"景明薇看见五皇子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太皇太后的凤字，而信中"借二之手，送关辛"的字迹被惊雷映得发亮。五皇子算准了二皇子不会用九党的高麓，更算准了他会选看似中立的关辛——这个五皇子早已布下的暗棋。

退朝时，景明薇跟在五皇子身后，听见他对崔野安低语："告诉关辛，接管羽林卫后，第一件事就是......"她立在宫墙转角，看着五皇子的酱色襕衫消失在雨幕中，袖中露出的半片密信写着"清除七党旧部"。三日前在五皇子府密室，她见过那幅"羽林卫换血"的沙盘，关辛的棋子被放在中心位置，周围环绕着七皇子旧部的标记，每个标记上都画着小小的叉。

七皇子府的演武场上，景明瑜正在擦拭环首刀，刀刃反射的光映出他冷冽的眼神。"皇姐觉得，"他突然开口，指节叩着刀鞘上的狼头，"五哥真的只是为了羽林军权？"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滑出的密信，火漆印是关辛的麒麟纹，而信中"五殿下命末将......"的字迹被雨水冲淡。七皇子早已收到关辛的密报，知晓五皇子的真正目的。

"羽林军是京城兵权的钥匙。"景明薇轻抚暖玉，玉上的裂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她想起三日前在情报司看到的密档，五皇子幼年时曾被羽林卫统领救过一命，如今却要将这支部队彻底掌控在手中。

"钥匙？"七皇子突然轻笑，刀身划破雨幕发出清越的鸣响，"五哥要这把钥匙，是为了打开哪扇门？"景明薇看着他袖中露出的边防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羽林卫与边军的联络点，旁边批注着"内外呼应，暗藏杀机"。七皇子早已看穿，五皇子争夺羽林军权，是为日后的宫廷政变做准备。

关辛接管羽林卫的仪式在暴雨中举行，景明薇立在玄武门城楼上，看着关辛的麒麟纹玉带銙在雨中闪光。五皇子站在她身侧，核桃的"咔哒"声与羽林卫换防的口令同频："皇姐看，二哥亲手把钥匙递给了本王。"

景明薇没有回头，只是望着丹陛下三拜九叩的关辛。她知道五皇子的布局远不止于此——杨骋案只是引子，借吐蕃开战逼二皇子背锅，用羽林军权引九皇子入局，最终让二皇子自己任命五党的关辛。这一连串操作，不仅夺了羽林军权，还让二皇子、九皇子、七皇子都惹上嫌疑，而五皇子自己则干干净净，坐收渔利。

紫宸殿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五皇子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景明薇握紧袖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仿佛又深了些，如同杨骋的冤屈、二皇子的狼狈、九皇子的算计、七皇子的警惕，交织成朱墙内最阴毒的权谋网。她作为唯一的观棋人，将继续见证下去，直到关辛手中的羽林令牌，敲响某扇命运之门。

关辛接管羽林卫的第三日，景明薇在尚服局遇见唐纶，他正对着瑶台公主的嫁衣发呆。"景明薇，"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蟒袍扫过绣架上的鸾鸟纹，"五皇子会不会......"景明薇看着他袖中滑落的密信，火漆印是五皇子的缠枝莲纹，而信中"下一个就是你"的字迹被泪水洇得模糊。唐纶终于明白，杨骋案只是开始，五皇子的屠刀，早已对准所有可能威胁他的人。

景明薇抽回手，暖玉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三日前在五皇子府听到的对话，五皇子曾说："唐纶和瑶台？留着还有用，先让他们尝尝恐惧的滋味。"如今看来，五皇子的每一步棋，都算准了人心的恐惧与贪婪。

羽林卫的换防还在继续，景明薇站在宫道上，看着关辛的亲信接管各处岗哨。五皇子的酱色襕衫偶尔闪过，核桃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宫中格外清晰。她知道，五皇子的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那位在雨中失去乌纱帽的姐夫，或许是远在河西的七皇子，又或许，是坐在监国位置上焦头烂额的二皇子。

雷雨终于停歇，天边泛起鱼肚白。景明薇走在回寝殿的路上，裙角拂过的地方，落下片被雨水打湿的獬豸补子碎片，与杨骋案宗卷上的血印，同色同味。她抬头望向五皇子府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彻夜未眠，如同五皇子那颗永远算计不停的心。而她，只能继续旁观，将这朱墙内的每一步阴谋，都刻进心底那本没有尽头的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