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怪：双生

十七岁，燕城来了军阀，要占顾家商铺。顾崇礼周旋无果，急得咳血。顾明阳要去拼，被顾崇礼斥为 “莽夫”；顾隐阴却在夜里翻墙，摸到军阀驻地。他青斑隐现，像头暗夜的狼，用玄机子教的术法，迷了军阀副官的心智，让副官以为自家大帅要屠城，内乱一夜，军阀退去。

顾明阳找到他时，顾隐阴靠在残墙下笑，青斑在月光里妖异：“哥，我厉害吧？” 顾明阳却发抖，他看见弟弟指尖沾着血，衣摆缠着带刺的藤 —— 这哪里是道观里的清修弟子，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疯批。可顾隐阴望着他，眼尾泛红：“哥，我只想帮你，帮顾家。” 顾明阳抱住他，尝到他发间的血腥味，却舍不得推开 —— 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哪怕疯魔，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弱冠之年越来越近，顾隐阴的青斑几乎覆盖半张脸，顾明阳的金纹却黯淡如灰。玄机子说：“阴阳逆冲已至极限，下月月圆，若不换血，两人皆亡。” 顾崇礼把自己关在祠堂，对着残镜跪到天亮。

月圆前夜，顾隐阴溜进顾明阳房间，割破手腕。顾明阳惊醒，抓住他的手：“你疯了！” 顾隐阴笑，青斑在月光下流转：“哥，我早该死在道观，是你让我有了家。现在，换我救你。” 血珠滴在金纹上，像火星溅在枯草，瞬间燃起青红两色的焰。

顾明阳疼得打滚，却死死攥着弟弟的手：“我不许！” 就在这时，顾家祠堂的残镜突然发光，照得整座大宅通明。玄机子冲进屋，惊道：“是古镜认主！双生阴阳本是镜中两极，合则生，分则亡！” 他忙以符咒引镜光，将两人的血珠引入镜中，刹那间，金纹与青斑同时亮起，像给镜子镶了阴阳双鱼。

镜光消散后，顾明阳的金纹恢复鲜亮，顾隐阴的青斑却没褪去，只是眉眼间多了股疯劲。他常笑着爬上屋顶，对月亮说胡话，或是半夜溜进祠堂，对着残镜发呆。顾明阳知道，弟弟为救他，耗了太多阴脉，心智渐乱，可他握着弟弟的手，在月下发誓：“隐阴，哥陪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顾隐阴却在一个雨夜消失，只留下染血的桃木剑。顾明阳疯了般找他，在城郊乱葬岗，看见弟弟抱着具无名白骨笑：“哥，你看，这骨头和我一样冷。” 顾明阳抱住他，泪砸在他发间：“隐阴，跟我回家。” 顾隐阴仰头，青斑在雨夜里泛着光：“哥，我是阴脉，本就该待在暗处，你是阳，该活在光里……” 话没说完，便昏在他肩头。

顾家大宅的长廊拆了，顾明阳在东院给顾隐阴留了间房，窗对着月光最好的方向。顾隐阴有时清醒，会抱着旧书给哥哥讲道观的云；有时疯癫，会拿着桃木剑追着哥哥跑，喊着 “抓阴阳逆贼”。顾明阳由着他闹，把他的疯批当成世间最珍贵的依赖。

族老们再提规矩，顾明阳摔了茶盏：“我顾明阳的弟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玄机子望着这对兄弟，叹息道：“阴阳本就该共生，哪有什么相杀…… 是世人执念太深。” 月光照进大宅，金纹与青斑在兄弟俩身上流转，像一曲无声的、关于生死与血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