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沙漠,看那些顽强生长的草木,它们扎根在干涸里,像你与病魔抗争时,死死抓住生机的模样。我循着日记里的 “驼铃响在沙丘,落日吻着沙砾”,找到了你写的那条路。驼队走过时,沙粒摩挲的声响,像你在耳边轻吟,我攥着日记,指尖泛白 —— 你走过的路,我一步步重走,可脚印再深,也印不出你的模样。
我去了盐湖,看被盐晶凝固的湖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着天空的蓝。湖水里的盐块,形状各异,有的像破碎的水晶,有的像凝固的眼泪。我想起你说 “盐湖是大地的泪痕”,那时你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却诗意。我蹲在湖边,把你的一缕头发(走前偷偷藏的)埋进盐层,任咸涩的风,吹干我脸上的泪。
我去了深山,看高耸入云的山峰,积雪在山巅闪烁,像你眼中的光。山脚下的野花肆意绽放,我沿着日记里 “苔痕爬满石阶,山雾裹着故事” 的指引,找到了那座破庙。庙门上的漆早已剥落,神像也蒙着灰,可香炉里还有残香,像是刚有人来过。我跪在蒲团上,把你的日记放在供桌,轻声说:“书生,这是你想去的地方,我替你看了。” 风穿过破窗,卷起书页,恍惚是你在翻读。
书生,我带着你的日记,走过你想去的很多地方,就像我们真的一起看过了山川湖海。那些你没说完的话,没走完的路,我都替你补上,可每走一步,心里的空缺就大一分,像被风卷走的沙,再也填不满。
最后一站,是雪山。
雪山很冷,我裹着厚重的衣服,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我站在山脚下,望着陡峭的雪坡,突然有些害怕 —— 你若真在这,我该如何面对?又盼着你在,让这趟旅途,有个不算结局的结局。
我爬上顶峰,冻得发麻的手翻开日记最后一页。这次,我拿了支笔,在后面补上:“书生,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替你走完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字迹在寒风里洇开,像朵残缺的花。
我躺在雪地上,冰冷的雪渗进衣服,冻得身体发僵。可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 —— 我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幻影。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时,我看见一个人影,裹着白衫,像雪山的精灵。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朝那人奔去,喉咙里喊着:“书生,是你吗?” 风声灌进耳朵,可那声呼唤,却清晰得刺疼心脏。
我没找到团队,那人却真的站在雪地里,身影熟悉又陌生。“书生……” 我扑过去,抱住那人,泪水瞬间冻在脸上。“我想你了……”
“欸栏。”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抬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正望着我,眼眶泛红。
“书生!” 我哽咽着,伸手想触碰,却又不敢 —— 怕这是最后的幻觉,一碰就碎。
“书生,我好想你啊。” 我泣不成声,像个孩子。
原来世间真有魂魄,可我却不敢向前,怕眼前的美好,是梦一场。书生笑着,眼中有泪:“我到这陪你了,不好吗?” 他的手穿过我的身体,带着彻骨的凉,可我却觉得温暖 —— 哪怕是幻影,也是你给的温柔。
雪山的山顶很冷,可人声却温暖。从坡上望下去,有人堆的雪人,有人插的经幡,还有游客留下的祝福。雪花不断落下,落在我们肩头,像是天地为我们下的一场白头礼。
我知道,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你说:“欸栏,好好活下去,我在这看着你。” 我哭着点头,看你的身影渐渐淡去,融入雪山的白。
回到城市,我把你的日记锁进抽屉,可那些走过的路,见过的风景,都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开始写自己的日记,把对你的思念,写成山河里的故事。
有时走在街头,看见穿白衬衫的少年,会恍惚以为是你。可揉揉眼,才想起你早已成了我心底的月光,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朋友说我变了,变得安静,也变得坚韧。他们不知道,是你教会我,如何在苦难里寻找光,如何把思念,酿成前行的力量。
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看海,把写满思念的信,折成纸船,放进浪里。纸船漂远时,我仿佛看见你在彼岸挥手,告诉我:“好好活,我们终会再见。”
这世间的苦难,像风雪般冰冷,可因为有过你,我的生命里,总有一处温暖的角落,藏着我们的山河故事,藏着我对你,永不褪色的执念。
很多年后,雪山的山顶很冷,但令游人奇怪的是,山顶上竟出现了两只蝴蝶,随着飞舞的雪花,不断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