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
西藏，
一条盘山公路上，一辆大巴车正在行驶着。
“喂，王姨，家里那几条狗每天都要喂……那些角落都要打扫干净！别进我的房间……我回去自己搞……”
“小李，那些方案要……让小刘来帮你……”
“小陈，你报表里第二页数据小数点错了位，改完之后给王秘书看一下……”
“我现在正在车上，你别担心……你得记得吃药……别担心……”
“怎么又是你啊……一天到晚都来打骚扰电话，没完没了，是吧……”
“哎呀！没多久的啦！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一次……”
已经看完一本书，做完三套题，睡醒一觉的舒诺阳睁开眼，身旁的人竟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电话，他瞬间有些烦躁。
“你能不能小点声？都吵到其他人了。”
“好好好……”
那人转过头，一脸抱歉地看着他，讲话的声音却依旧不停。
“我跟你说……哎，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用想……”
好吧。
看着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舒诺阳叹了口气。
“唉——！”
他回头看了看，
有拍短视频的，有听音乐的，有唱歌的，还有……推销的？！！
“哎，你看我这个充电宝，超大容量，快充不断电！”
“大河向东流……”
“爱你哟，么么哒！”
这车上没几个人正经的。
上了辆什么车啊？
倒霉透了。
……
五天前，
广东，
河源，
某居民楼内，
舒诺阳正蹲在地板上，膝盖抵着半开的行李箱，收拾着一些衣服。衣物塞进箱子角落，拉链拉合时带起一阵灰尘。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一旁堆的乱七八糟的学习资料，拉着箱子走出了房间。
“你搞好没有？”
他望向舒悦澄的房间。
“哎，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舒悦澄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下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也可以。”
“行，那你赶紧收拾。晚上就要出发了，晚餐的话我等会去做。”
他把箱子放在客厅，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颗蔫巴的白菜，还有两颗鸡蛋。
“就剩这么点菜了。唉，也不知道老爸他平时怎么吃的？也不会去买一些菜回来。”
“趁现在还早，去买点菜回来。”
他关上冰箱门，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刚摸上门把手，只听“咔嚓——”
门开了，
父亲扶着门框站定。他眼尾耷拉着，面容憔悴，胡茬扎满青黄的脸，衬衫皱得像团揉烂的纸，混着酒气的风裹着夜凉涌进来。
“你……这是要去，去哪？”
说话间，又是一股浓烈的酒味飘来。
“我……我现在出门买点东西，不，不是没菜了吗……”
“那你，收，收拾行李箱干嘛？平时也，也没见得买菜要用行李箱……”
“我……那个，我们学校要求要提前到校。”
“高考成绩都还没出，去……等等，是，是去西藏吗？”
“……”
“我知道了……”
他面部猛地抽搐，嘴唇抿成发白的直线，指尖在裤缝搓出沙沙的响。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又被牙齿咬住，没有出口。
最终，他的肩膀塌下去，哑声挤出句
“去就随你吧。”
“不过，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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