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如浓稠的血汁般倾泻而下,将青弋镇染成修罗场,楚逸尘望着天空中诡谲的血月,只觉体内的焚寂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断剑上的银铃残片发出蜂鸣,与幽冥铃的震颤在空气中形成无形的音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不好!他们提前启动了封印!”
苏瑶脸色煞白,指向镇外西北方向,只见那里黑雾冲天而起,隐约可见巨大的阵图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无数锁链从地底钻出,缠绕着冲天的光柱,阵眼处,黑衣首领正高举幽冥铃,口中念念有词。
阿福突然拽住楚逸尘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尘哥,那些锁链...那些锁链上绑着人!”
楚逸尘定睛望去,只见锁链上密密麻麻捆着被黑衣傀儡押解的百姓,阵图每运转一圈,便有百姓被拖入光柱,化作一缕缕黑雾。
“他们在用活人献祭!”
苏瑶咬牙切齿,机关匣里的银针已装填完毕。
“得想办法破坏阵眼,否则等封印完全解开,后果不堪设想!”
楚逸尘握紧焚寂剑,剑身蓝光与血月交相辉映,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交锋——焚寂的炽热与封印的冰凉,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以血为引,以心为盾,记住,你是守护者,而非毁灭者。”
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阵法,傀儡们似是察觉到威胁,纷纷舍弃献祭的百姓,蜂拥而来。
楚逸尘挥剑斩出,剑风所过之处,傀儡应声而碎,但更多的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黑色潮水。
“这样下去不行!”
小满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陶片,陶片在血月照耀下,竟与阵图产生共鸣,阵图边缘开始出现裂痕。
“我记得祭坛石碑上的星图!”
小满大喊:“这个陶片能干扰阵法!”
楚逸尘心中一动,将陶片嵌入焚寂剑的剑柄,刹那间,剑身光芒大盛,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阵图剧烈震颤,锁链开始崩断,被束缚的百姓纷纷坠落。
黑衣首领见状,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幽冥铃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幽冥傀儡破土而出,这些傀儡身上缠绕着锁链,每一道锁链都连接着幽冥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锁链网络。
“小心!这些傀儡的锁链能吸收力量!”
苏瑶甩出长鞭缠住楚逸尘的腰,将他往后拽,果然,一名冲上前的偃甲门弟子被锁链缠住,瞬间变得面如死灰,力量被抽得一干二净。
楚逸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意识的深处,他看到了百里家的先祖们,他们手持焚寂剑,守护着世间的和平。
先祖们的力量缓缓注入他的体内,焚寂剑上的银铃残片开始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阿福、小满,你们负责解救百姓;苏瑶姑娘,帮我缠住这些傀儡!”
楚逸尘高举焚寂剑:“我来打破这幽冥铃!”
苏瑶点点头,机关鸢突然从她袖中飞出,展开巨大的翅膀,机关弩开始疯狂扫射。
阿福和小满则拿着火把,趁乱解救被束缚的百姓,楚逸尘如一道蓝色的闪电,冲入傀儡群中,焚寂剑所过之处,锁链纷纷断裂,幽冥傀儡化作灰烬。
黑衣首领见势不妙,想要逃走。楚逸尘哪会给他机会,焚寂剑直指天空,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天而降,斩断了黑衣首领与幽冥铃的联系,幽冥铃失去力量支撑,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悲鸣。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即将解除时,血月突然暴涨,一道更加强大的力量从地底涌出。
一个巨大的虚影在血月中浮现,那是一个手持幽冥铃的神秘人,他的声音响彻天地:“百里家的余孽,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血月威压之下,地面寸寸龟裂,楚逸尘勉力挥剑格挡虚影的攻击,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阿福和小满被气浪掀翻在瓦砾堆中,苏瑶的机关鸢在虚影的幽冥锁链下不堪一击,化作满地零件。
“就凭你们也想阻挡?”
虚影的声音如同九幽传来的丧钟,幽冥铃迸发出的黑雾凝聚成无数狰狞鬼面,将众人层层包围。
楚逸尘只觉呼吸愈发困难,焚寂剑的光芒在黑雾侵蚀下变得微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剑鸣划破长空,一道白发如雪的身影踏着剑光破空而来,青色道袍猎猎作响,手中斩妖剑裹挟着万千剑气,如同一轮烈日刺破阴霾。
“孽障,安敢在此放肆!”
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正是天墉城掌门凌越。
黑衣首领脸色骤变:“天墉城?你竟然还活着!”
虚影也发出愤怒的嘶吼,幽冥锁链如毒蛇般缠向凌越,老掌门剑锋一转,剑势化作游龙,轻易将锁链绞碎,斩妖剑上泛起熟悉的符文光芒,与楚逸尘体内的焚寂之力产生共鸣。
“屠苏师弟,你的血脉,果真还在世间。”
凌越目光扫过楚逸尘,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手中剑诀一变,漫天剑影如银河倾泻,将幽冥傀儡尽数斩杀,楚逸尘只觉体内力量突然变得温顺,焚寂剑自动飞起,与斩妖剑的剑气融合,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盾。
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凌越!当年你就坏我好事,今日也休想阻拦!”
黑雾骤然膨胀,血月变得更加猩红,凌越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半块刻着天墉城徽记的玉珏:“当年封印未竟之事,今日便做个了断!”
玉珏与楚逸尘腰间的玉佩残片同时发光,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凌越将斩妖剑插入光柱,口中念起古老咒语,楚逸尘只觉血脉沸腾,不由自主地将焚寂剑也送入光柱,两道绝世神兵光芒大盛,与血月虚影展开激烈对抗。
“小友,随我一同施为!”
凌越苍老的手掌按在楚逸尘后背,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注入他体内,楚逸尘顿时领悟,与老掌门心意相通,焚寂之力与天墉道力交融,化作一道巨大的封印符文,缓缓压向虚影。
黑衣首领见势不妙,妄图抢夺幽冥铃,苏瑶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甩出最后一枚机关雷:“想得美!”
爆炸声中,幽冥铃被炸成碎片,虚影发出凄厉惨叫,在封印符文下渐渐消散,血月褪去血色,天空重新露出清朗月色。
凌越收剑回鞘,身形微微摇晃,楚逸尘连忙扶住他:“前辈……”
老掌门摆摆手,慈祥地看着少年:“不必多礼,当年屠苏为封印焚寂身陨,我穷尽一生寻找破除隐患之法,如今见到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他望向天边,目光深邃:“不过,这场阴谋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黑手……”
凌越拂去道袍上沾染的幽冥灰雾,目光依次扫过疲惫却坚毅的四人,他抬手轻轻搭在楚逸尘颤抖的手腕,感受着少年体内如困兽般横冲直撞的焚寂之力,苍老的眉眼中泛起一丝疼惜:“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回天墉城。”
阿福和小满下意识地攥紧楚逸尘的衣角,苏瑶则警惕地握紧残破的机关匣。
凌越似是察觉到众人的戒心,袖中缓缓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其上“天墉”二字泛着微光:“百里家世代与天墉城渊源颇深,如今焚寂异动,唯有天墉古法能助你压制力量。”
他看向楚逸尘腰间裂痕密布的玉佩:“况且,这玉珏本就是你祖辈之物。”
楚逸尘低头凝视玉佩,母亲临终前“去北方寻真相”的叮嘱犹在耳畔,此刻玉佩与凌越手中玉珏共鸣,发出细微清鸣。
他深吸一口气,朝老掌门郑重抱拳:“多谢前辈垂青,晚辈愿随您前往。”
阿福和小满对视一眼,也跟着行礼,苏瑶略一沉吟,将机关匣别回腰间:“偃甲门与天墉城也算旧交,我倒要看看,这千年秘辛背后还有什么门道。”
凌越欣慰点头,袖中飞出四张符咒,符咒化作流光托住众人,转眼间便腾上云端,脚下青弋镇逐渐缩小成黑点,楚逸尘望着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黑雾残迹,心中警铃大作——黑衣首领虽逃,虚影消散,但幽冥铃碎片与血月异变的真相仍如阴霾笼罩。
三日后,天墉城巍峨的朱漆城门在晨雾中徐徐开启,凌越领着四人穿过刻满镇魔符文的回廊,来到观星殿前。
殿内十二根盘龙柱与楚逸尘记忆中的祭坛如出一辙,穹顶星图流转,竟与他在山洞中所见完美重合。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天墉城弟子。”
凌越挥袖点亮殿中长明灯,光影将他的白发染成金色:“阿尘随我修习御剑术与心法,苏瑶可去藏经阁查阅偃甲机关与符咒结合之术,阿福、小满……”老掌门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后山药圃正缺人手,待根基稳固,再传你们术法。”
当夜,楚逸尘独坐静室,凌越赠予的清心诀玉简在案头泛着柔光,可焚寂之力仍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取出断剑残片,突然发现其上“焚寂”二字在月光下浮现血色纹路,而窗外,天墉城的镇魔大阵正无声无息地亮起,将整座山峰笼罩在柔和的结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