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

“严小姐。”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机器合成，“现场处理完毕。所有预设装置已自毁。痕迹清理达到S级标准。舆论引导预案已启动，三十分钟后，‘意外失足坠亡’通稿将由合作媒体全网发布。目标家属及团队安抚流程已就绪。”

严舒序的目光，终于从主屏幕上那冰冷流淌的数据瀑布移开。她的视线落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张高精度、近距离拍摄的照片。

拍摄地点显然是那个堆满废弃缓冲物的设备通道深处。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易烊千玺安静地躺在一堆凌乱的、印着酒店Logo的破旧纸箱和发黄的海绵垫上。他穿着演出时的最后一套服装，华美精致，此刻却沾满了灰尘和…大片大片暗红粘稠、近乎黑色的污迹。他的姿势扭曲成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半边脸埋在阴影里，露出的那半边脸，曾经清俊非凡的轮廓被彻底的、毫无生机的灰败所取代。额角有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暗红的物质和灰白色的浆状物混合着，从里面缓缓渗出，浸染了身下肮脏的缓冲材料。几缕被血污黏住的黑色发丝，无力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引无数人疯狂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通道顶棚幽暗的灯光，却再也映不出任何光彩。

照片下方，是几行小字：

> **【撞击点确认：枕部着地。】**

> **【瞬时致死原因：重度颅脑损伤伴脑干挫裂。】**

> **【时间戳：23：21：41】**

严舒序的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足足十秒钟。她的呼吸平稳，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然后，她的目光移向平板下方。

那里显示着她的账户信息：

**【积分余额：1,000,000.00】**

**【可兑换生命天数：200天】**

冰冷的数字，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没有再看第二眼那张照片。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泛着瓷器般冰冷的光泽。

食指落下，点在【确认收款】的虚拟按钮上。

触感反馈传来，轻微一震。

**【积分已到账。余额：1,000,000.00。】**

**【生命天数已更新：200天。】**

“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划开屏幕。

一条新的短信，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内容只有四个字：

**【谢谢惠顾。】**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她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主屏幕上那永不停歇的数据流。城市的光河在她身后无声流淌，巨大的玻璃幕墙映出她坐在转椅中的剪影，单薄、挺直，如同悬崖边一棵孤绝的、被风雪磨砺掉所有枝叶的枯树。

监控室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发出的、低沉而恒定的嗡鸣。那声音，像极了某种庞大机器永不停歇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