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梅雨季裹着黏腻的空气，奈布盯着咖啡杯里打转的奶泡，思绪像被搅散的漩涡。
自从那晚之后，杰克仿佛从人间蒸发，他的公寓人去楼空，社交圈里再无半点踪迹，警方排查的线索也如断了线的风筝。
卢卡用显微镜反复观察伤口组织切片，甚至分析了残留的信息素成分，却始终找不到能定罪的证据。
“别皱眉，再皱都能夹死苍蝇了。”
卢卡用茶匙敲了敲奈布的杯子，玫瑰味的茶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铃兰信息素弥漫开来。
穿着银灰色高领毛衣，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狡黠，“与其干着急，不如陪我见个人？我在学术界的引路人，阿尔瓦·洛伦兹教授。”
话音未落，餐厅雕花玻璃门被推开，冷雨裹挟着馥郁的晚香玉气息扑面而来。
来人穿着深灰色手工西装，领带夹是枚造型古朴的铜制齿轮，银灰短发在额前微卷，眼角的细纹反而衬得那双琥珀色眼眸愈发深邃。
他径直走向两人的卡座，目光掠过奈布后颈的纱布时，瞳孔微微收缩。
“卢卡，不介绍一下？”
阿尔瓦的声音像浸过蜜的威士忌，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优雅地脱下手套，露出指节分明的双手，无名指上一枚暗纹戒指闪着冷光。
“这是我发小，奈布。”卢卡往阿尔瓦的骨瓷杯里倒茶，“最近遇到点棘手的案子……”
“和信息素操控有关？”阿尔瓦修长的手指划过杯沿，突然转向奈布，“听说beta被alpha咬了，会产生类似斯德哥尔摩的心理依赖，你现在看到雪松味的东西，会不会心跳加速？”
奈布握茶杯的手骤然收紧，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
这个问题精准得可怕，就像有人剖开他的大脑，直视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与悸动。
昨夜他路过花店，仅仅是闻到雪松味香薰，后颈的旧伤就泛起细密的麻痒。
卢卡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连忙岔开话题：“老师，您研究的信息素腺体变异课题，有没有接触过能主动控制信息素浓度的案例？”
阿尔瓦轻笑一声，身体前倾时晚香玉的气息愈发浓烈。
奈布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被某种力量轻轻攥住心脏。“自然界中，只有高阶alpha能在发情期短暂压制信息素。”
教授的指尖划过卢卡的手腕，在皮肤表面留下若有若无的温度，“但如果通过基因改造……”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奈布猛地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出了一身冷汗，而阿尔瓦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眼神里藏着令人不安的探究。
卢卡的茶杯重重磕在碟子上，清脆的声响打破诡异的沉默。
“老师！”
声音带着警告，“您又偷偷释放安抚信息素？”
“抱歉，看到受伤的小动物，总忍不住想照顾。”阿尔瓦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目光却始终黏在卢卡泛红的耳尖，“听说你在研究信息素残留检测试剂？我实验室正好有份珍稀样本，或许能帮上忙。”
奈布看着两人的互动，敏锐捕捉到阿尔瓦不经意间掠过卢卡后颈的炽热视线。
那眼神不像师生，倒像饿狼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他突然想起法医报告里，那些beta死者后颈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就像有人刻意销毁信息素残留的证据。
“样本在哪里？”奈布突然开口，“我们现在就去。”
阿尔瓦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急性子。不过雨夜行车不安全，不如明天上午来我庄园？正好让卢卡看看我新培育的铃兰花种，和他信息素的味道一模一样。”
离开餐厅时，雨势渐大。
卢卡撑着伞，肩膀不自觉地往奈布这边倾斜：“别在意老师的态度，他这人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
奈布盯着积水里阿尔瓦的倒影，那抹深灰正随着波纹扭曲变形。“他的信息素……让我想起杰克。”
他压低声音，“不是味道，是那种压迫感，像是猎人在评估猎物的价值。”
卢卡的脚步顿住，伞骨在风中发出吱呀轻响。
远处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幕，将他的侧脸染成斑驳的血色：“老师早年确实参与过军方的alpha强化计划，后来因为伦理问题退出了……”
他攥紧伞柄，指节泛白，“但我相信他不会和连环杀人案有关。”
奈布没有反驳，只是将衣领又紧了紧。
后颈的伤口在晚香玉信息素的刺激下隐隐发烫，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杰克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里妖冶地闪烁。
这场猫鼠游戏里，新的猎手已经登场，而他们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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