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尖锐的剧痛沿着神经直冲大脑,几乎要盖过灭顶的恐慌!陈最的手像烧红的铁钳,死死扣着我的腕骨,拖着我踉跄前行。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泼洒在冰冷光滑的瓷砖上,刺目得令人眩晕,却驱不散我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身后,高二(三)班的教室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混乱的喧嚣声浪汹涌而出——老张气急败坏的呵斥,赵思琪、李莉等人拔高的、带着扭曲兴奋的尖叫议论,桌椅被带倒的碰撞声……所有的声音都裹挟着无数道惊愕、探究、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我被剥光了尊严的脊背上!
“放开!陈最你放开我!” 破碎的嘶喊带着哭腔,被灌进喉咙的冷风切割得支离破碎。我用尽全身力气向后坠,指甲在他紧绷的小臂上抓出几道狼狈的白痕,却如同蚍蜉撼树。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手臂传来的力量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蛮横,拖着我像拖着一袋无用的沙石。
走廊里零星的几个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惊得僵在原地,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劣质电影画面。他们惊愕的视线追随着我们,嘴巴微张,写满了难以置信。
陈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绷紧的下颌线如同刀削,侧脸的阴影在疾行中显得格外冷硬。他的目标明确,方向是走廊尽头那扇刷着绿漆、平时少有人至的旧体育器材室铁门。
“砰!”
没有任何迟疑,他一脚狠狠踹在门锁下方的位置!老旧的门锁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板猛地向内弹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橡胶、灰尘和铁锈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光线极其昏暗。高高的气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柱,光柱里尘埃飞舞,勉强勾勒出堆积如山的垫子、蒙尘的鞍马和缠绕着蛛网的陈旧器械轮廓。阴影浓重,仿佛蛰伏着未知的巨兽。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将我掼了进去!
“啊!”
天旋地转!我像一只被甩脱的破布娃娃,重重撞在身后一堆冰冷坚硬、蒙着帆布的东西上(像是叠起的跳马),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疼痛!眼前金星乱冒,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呛咳出声。
没等我缓过气,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被狠狠关上!隔绝了走廊里最后一点光线和喧嚣,也将整个世界彻底关在了门外!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瞬间降临!只有我急促紊乱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器材室里疯狂回荡,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冰冷的四壁!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徒劳地想要在浓墨般的黑暗里捕捉到他的轮廓,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慌和撞击的疼痛而剧烈颤抖,死死贴着身后冰冷的器械,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