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紧接着，“嚓——” 一簇细小的火苗在他指间亮起！昏黄跳动的光芒，骤然撕裂了浓稠的黑暗，如同地狱里燃起的一点鬼火！
火苗映亮了他半边脸。
近在咫尺。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在跳跃的火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如刀的薄唇，和高挺鼻梁的侧影。那簇小小的火苗在他指尖安静地燃烧着，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危险的气息——是打火机。他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烟。
烟草干燥微苦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凛冽的皂角气息，还有一丝长途奔波后难以掩饰的、如同困兽般的燥郁，如同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我。
他维持着这个低头的姿势，没有看我。只有那簇火苗在死寂中无声地跳跃，将我们之间不足半臂的距离，映照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边缘。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只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
终于，那支烟被凑到了火苗上。烟草被点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点猩红在黑暗中亮起，随即飘散开一缕带着焦灼感的青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光点骤然明亮，映亮了他吐出烟雾时微微鼓动的脸颊轮廓。那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本就晦暗不明的表情，只留下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躲？”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和浓烟反复打磨过，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要冻结空气的嘲讽。那声音在空旷的器材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
“林晚，你他妈真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把自己那点破事洗干净？”他猛地抬起头！
打火机的火苗早已熄灭，只有烟头那点猩红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如同野兽嗜血的眼睛，幽幽地映亮了他此刻的表情！
那双眼睛！不再是教室里的深潭寒星，而是彻底燃烧了起来！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终于冲破闸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怒火！那怒火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穿一切的冰冷嘲讽，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被逼到绝路般的疯狂！
“从一中，躲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力量感，将我完全笼罩在浓重的阴影和呛人的烟味里！那股凛冽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装哑巴？装不认识？装得跟朵无辜的白莲花一样？”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令人胆寒的戾气，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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