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窗，世界已覆上一层薄薄的、洁净的银白。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扑面而来，带着凛冽清新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出租屋里的沉闷。
我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冷入肺的空气，看着白雾在眼前氤氲散开，像呼出了积郁已久的浊气。
手腕上的最后一点痕迹早已消失无踪，光滑的皮肤下，是更坚韧的骨骼。
对着洗漱台那面蒙着水汽的小镜子，里面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是沉的，像冻住的湖面，平静之下蕴藏着力量。
下巴的线条在冷水的刺激下绷紧。
我抬手抹去镜面的雾气，清晰地映出那双不再躲闪、不再惊惶的眼睛。
那个在器材室黑暗中濒死呜咽的影子，已被这场初雪彻底覆盖、掩埋。
期中考试年级27名的成绩，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班里激起的涟漪远比想象中更大、更持久。
那些曾经黏腻在背上的、探究的、疏离的、甚至带着忌惮的目光，悄然发生着变化。
“林晚，这道题老师讲的太快了，能再帮我捋一遍思路吗？”课间，前排那个总是安安静静、戴着厚厚眼镜的女生周雯，第一次转过身，声音怯怯的，带着真诚的请教，将练习册推到我面前。
她的眼神里没有八卦，只有对知识的渴求和对强者的信服。
我抬眼，对上她镜片后有些紧张的眼睛，没有多余的寒暄，接过练习册，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清晰地划出关键步骤，声音平静无波：“这里，辅助线是关键，连接AC和BD，构造相似三角形，比例关系就出来了。这里，用韦达定理转化……”
我的讲解简洁、直接，没有多余的废话，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中要害。
周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恍然大悟地点头，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眼中亮起的光。
周围几个原本在闲聊的同学，也渐渐被吸引，凑过来听，小声地讨论着。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卡了好久！”
“林晚你好厉害，思路好清晰！”
“这方法比老师讲的还简单点！”
赵思琪和李莉她们的小团体依旧在教室另一头，但气氛明显沉寂了许多。
赵思琪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瞥过来一眼，眼神复杂，有残留的不甘，有被打压的气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远远甩开的、难以企及的茫然。
李莉则彻底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高声议论或指桑骂槐。
林晚这个名字，在她们口中，渐渐从一个“麻烦的绯闻中心”，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带着绝对实力碾压感的符号——“那个考27名的”。
流言失去了滋养的土壤和听众，如同暴露在冬日寒风中的蛛网，迅速地枯萎、断裂，最终消散在忙碌的课业和日益临近的期末压力里。
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句关于“原来学校”、“转学生”的模糊字眼，但很快就被“导数”、“电磁感应”、“文言文实词”的讨论淹没。世界终于吝啬地还给了我一份珍贵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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