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陛下一道圣旨降下,女娘亦能入得学堂,识文嚼字 ,那金灿灿的圣旨在阳光下耀得人睁不开眼。
都城里的世家大族,背地里嚼舌根的声音就没停过, 嘴里嘟囔着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实在不成体统。
可到底没人有那个胆子明着违逆圣命 ,只好捏着鼻子,把家里的女娘们一个个送进学堂和男子一同念书。
陛下还下了道旨意, 不管你是多高的身份地位, 在学堂里都一视同仁 ,半点特权都不给 ,于是学堂里便热闹起来了。
那时候我和程家的女娘程姎姎 ,万家的女娘万萋萋关系最是亲昵 。
程姎姎生得一副好模样 ,性子又温婉善良, 我打心眼里喜欢她 ,总爱找她一起研究女红 ,一块读书。
万萋萋却与别的小女娘,格格不入,她对那些繁文缛节厌烦得很, 比起读书写字更爱骑马射箭 ,整日里在学堂上呼呼大睡 ,气得夫子胡须都翘起来了 ,瞪着眼睛指着她直骂,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想想 ,那时的日子真是怀念啊。
入学第二年, 我对女红还是半懂不懂的状态, 花了三天三夜 ,绣出个荷包来, 唔, 这荷包啊, 算是我那时候最得意的作品了呢。
我当时对那个荷包满意至极,怎么看怎么顺眼,于是,就挂在腰间显眼的地方,走哪带哪。
可能是太过招摇,竟不知何时被袁慎这厮给惦记上了。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私下找过我,多次讨要,都被我一一瞪了回去。
直到那一回,他终于将我堵在了角落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毫不避讳地伸手,一把扯过我腰间的荷包,扬声嘲笑:
袁慎“你这荷包的配色俗不可耐,针脚更是歪歪扭扭,日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简直令我浑身难受!”
他的声音清冷刺耳,像是刻意要让每一个人都听见,而我只能站在原地,双颊发烫,连反驳的话都哽在喉间。
那个时候,我是真不喜欢他,甚至想吃了他的心都有。
程姎“裕昌,你与袁公子很是熟稔,可否知晓他最喜哪几位诗人,爱读哪些诗词文集?”
有一回,我正和姎姎绣着刺绣,万萋萋趴在桌上打盹,忽听到姎妜含羞带怯的询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想了想,如实相告:
裕昌郡主应当是元稹。
裕昌郡主我记得他说过,男人嘛,一定要写最深情的诗,做最花心的男人。
程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我也没当回事。
可第二日,程姎爱慕袁慎的蜚语便传开了,很多女娘都找上了程姎,骂她贱胚子,没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也配喜欢袁慎。
姎姎哭的很是可怜,甚至好几日都没来学堂上课。
我不知道这流言蜚语,是怎么传出来的,正想找出这在背后胡乱嚼舌之人,却先一步被万萋萋给找上了。
她责问我:
万萋萋我竟不知你是这等阴险之人,你把这事闹大是要让所有人看姎姎笑话吗?
裕昌郡主不是我,我未曾做过。
尽管我当时极力辩解不是我,可她并不愿相信。
万萋萋你还狡辩?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人,我万萋萋对天起誓,当日情形未曾只言片语过一句。
万萋萋既不是我,也不是姎姎,那必然就是你!
万萋萋我万萋萋眼里容不下沙子,您郡主身份何等尊贵,我们高攀不上。
万萋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