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从庙宇的阴影中缓缓走出,身形单薄如风中残烛,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气沉沉。
程少商“霍将军……”
凌不凌猛然抬起头,眼眶布满血丝,死死盯住少商,目光一瞬不移。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竭力压抑心底翻涌的沉痛。
凌不疑“少商,你总算肯见我了。”
凌不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是我闯下了滔天大祸。我明明晓得,你最怕被抛下……少商,我真的错了。只要你能解气,不管你要打我还是骂我,我都认,只求你能……不恨我……”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每个字都似从心底挤出,带着浓重的悔恨与痛苦,仿佛连空气都被这沉甸甸的情感压迫得透不过气。
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哽咽,眼眶涨红,泪水在眼角打转,最终化作大颗泪珠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希望。
可他就那么站着,像只被困住的野兽,在绝望和悔恨中艰难喘息。
程少商“那日我便说过,你若敢独自离去,我程少商对天起誓,此生此世绝不原宥。
程少商“路,终究是你自己选的;”
程少商我有时候在想,当初你既决意复仇,又为何招惹我?既招惹了,为何又弃我于不顾,我不能开口怨,不能开口恨,一旦开口,我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漫天的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程少商又有谁能可怜可怜我…
程少商……如今就让我们之间的一切化为一场梦吧,从今往后,我愿重新开始。
程少商这不是妥协,而是释然——我饶恕了你,也放过了我自己……”
程少商眼含热泪,朝里面喊了一声:
程少商“静渺师太,麻烦您了。”
“阿弥陀佛,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面容慈祥的静渺师太手捻佛珠,长长叹息一声。
霍无伤看着程少商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程少商“可我心意已决。”
程少商“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而静渺师太接过盘中递来的剃刀,一点一点剃去少商的三千烦恼丝。
我和袁慎也被她这举动惊住:
裕昌郡主“程少商!你疯了吗?”
裕昌郡主“你要出家?可曾想过萧将军与程将军会是何种感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如此轻易毁伤!我不允许!快快住手!”
我奋力想冲上前阻止,可剃度仪式正在进行,岂容他人打扰。众位师傅见状,纷纷伸手将我拦下。
裕昌郡主“师傅,不行,快住手。”
在与几位师傅的拉扯中,我不小心被她们推了出去。幸而袁慎眼疾手快,及时伸手稳稳接住我,力道恰到好处,既没让我摔倒,也没带来丝毫惊慌。
他的掌心温暖而坚定,像无声传递着一种安心的力量。
袁慎“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
他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插手。
凌不疑“少商…噗—”
霍无伤看着少商脸上释然的表情,便知她决心已定,顿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倒在雨地上。
梁邱起主公!
梁邱飞主公!
梁氏兄弟在远处看到霍无伤倒地的模样,顿时焦急万分地跑来,我赶紧招呼他们:
裕昌郡主“离这两公里有个小镇,镇上有大夫,赶紧把人带过去。”
梁邱飞“是,阿飞,我们走。”
梁邱起“告辞。”
看着他们匆匆离开,我又看向一直紧紧抱着我的袁慎,悲愤交加,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裕昌郡主“你究竟想抱到何时。”
袁慎顿了顿,竟又默默加紧了力度,凑到我耳边低声说:
袁慎“如若可以,我希望是一辈子。”
我脸一红赶紧挣脱开来,小心翼翼瞥了师傅们一眼,见她们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才松了口气:
裕昌郡主“阿弥陀佛,佛门重地,休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