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利靠在枕头上，阳光透过高窗，在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上折出光斑。校长银白的胡须拂过柠檬雪宝的糖纸，发出沙沙轻响。

“所以奇洛后脑勺……”哈利喉咙发紧，“一直是……”

“伏地魔的临时居所。”邓布利多把一颗金棕色的糖果放进哈利手心，“奇洛教授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遇到了虚弱的主魂。野心和畏惧是比夺魂咒更牢固的枷锁。”

糖纸在哈利指间窸窣作响：“他想要魔法石复活。”

“想要长生。”邓布利多蓝眼睛望向窗外打人柳摇晃的枝条，“但永生石无法给予真正想要的东西，哈利。尼可·勒梅夫妇决定销毁它。”

哈利攥紧了糖果：“顾时辛和德拉科……”

“马尔福先生断了两根肋骨，庞弗雷夫人正用生骨灵折磨他。”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至于顾先生，肩膀的石化咒已解除，但有些精神震荡。”他起身，长袍带起一阵风铃草的气息，“好好休息。魁地奇杯还在等它的找球手。”

斯莱特林寝室特有的阴凉裹着黑湖水汽。德拉科趴在墨绿绸缎床单上，生骨灵让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痒。床头柜上，一卷系着银绿缎带的羊皮纸在铜蛇灯座下幽幽反光。

父亲的字迹凌厉如刀：

……鲁莽！与波特混迹禁地已属堕落，竟为泥巴种和韦斯莱涉险！马尔福的继承人当如蛇潜伏于暗影，而非扑火的蠢蛾。你母亲夜不能寐……

羽毛笔在德拉科指间断成两截。墨水溅上信纸，污了“堕落”那个词。灰蓝眼瞳盯着污迹，想起禁地里罗恩惨白的脸，赫敏撕破的袍角，还有……黑湖淤泥的腥气里，顾时辛把他和哈利从水草中拖上岸时，冰冷手指的微颤。

家养小精灵多比端着药盘出现时，德拉科正把信纸揉成一团砸向壁炉。绿火轰然吞没纸团，多比的大耳朵惊恐地抖动。

“多比。”德拉科的声音比湖水还冷，“帮我送封信。”

小精灵睁大网球般的眼睛。

“给拉文克劳塔楼的顾先生。”德拉科扯过一张新羊皮纸，潦草涂画几笔，“告诉他……”他顿住，笔尖悬在“伤好些没”几个字上方，最终狠狠划掉，另起一行：“魔法史笔记借我抄，P.S.苹果难吃。

多比攥着羊皮纸消失。德拉科把脸埋进枕头，药效带来的昏沉中，他听见绿焰吞噬信纸的噼啪声，像父亲冰冷的耳语在燃烧。

午夜的天文塔寒风刺骨。顾时辛的深蓝校袍灌满了风，他摊开的笔记本上，羽毛笔尖悬在“心宿二”上方，墨迹却迟迟未落。

“庞弗雷夫人说你有梦游症。”哈利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传来。他裹着隐形衣，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黄油啤酒的甜香混在风里，“蜂蜜公爵新出的滋滋蜜蜂糖，赫敏说甜食对精神震荡有好处。”

顾时辛没回头，笔尖终于落下，画出一条穿过心宿二的锐利弧线：“我在等金星合月。”

哈利挨着他坐下，隐形衣滑落肩头。两人沉默地望着墨蓝天幕上缓慢靠近的光点，仿佛禁地里的绿光、靛蓝汁液、棋盘上劈落的石剑……

“那天在魔镜室，”哈利突然开口，“你其实看见什么了？”

笔尖在羊皮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顾时辛望着金星银钩般的光刃切向月轮边缘，许久才说：“一座桥。断的。”

哈利没追问，只是把油纸包推过去。滋滋蜜蜂糖在月光下裹着金粉，像凝固的小太阳。

“邓布利多说……”哈利的声音被风吹散又聚拢，“爱比魔法石更能战胜死亡。”

金星吻上月亮的瞬间，顾时辛捏起一颗糖。糖纸剥开的脆响混在风里：“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