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熔炉”的训练营基地,深藏于一片能量场扭曲、终年笼罩在灰紫色辐射云下的巨大环形山谷之中。这里没有温馨的疗养院,没有烤红薯的甜香,只有冰冷的合金建筑、刺耳的警报、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和金属摩擦的刺鼻气味。
五人小队刚从那辆“蹦迪”面包车上下来(白清欢是被林昸半扶半拖下来的,脸色惨绿,脚步虚浮),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代号“鹰眼”的教官扔进了代号“千锤百炼”的初始训练场。
这里与其说是训练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各种极端环境模拟和变态机关的金属迷宫。高温熔岩池、极寒冰风暴、重力扭曲区、能量乱流走廊…层出不穷的挑战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向这群初来乍到的天才。
张刃禾和林昸凭借秘境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和坚韧意志,以及彼此间无需言语的默契配合,虽然狼狈,但还能稳住阵脚。冥照的黑焰在高温区劈开熔岩,裂穹的银芒在冰风暴中构筑屏障。云琬桐的霜华在混乱中精准控场,冻结陷阱,制造通路。宋瑜汐的“惊蛰”则化身最灵活的刺客,在能量乱流中穿梭,点射关键节点。
唯独白清欢,成了最大的“破绽”。他晕动症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加上“先知”对高维能量扰动的极度敏感,在这混乱的能量场中简直痛不欲生。他抱着脑袋,脸色比纸还白,“先知”之书的光芒忽明忽灭,根本无法稳定预知。
“小白!左前方三步!陷阱!” 林昸在抵挡一波能量冲击时急吼。
白清欢却因为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感,猛地弯腰干呕起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道隐蔽的地刺陷阱瞬间弹起!尖锐的合金刺闪着寒光,直刺白清欢的小腿!
“小心!” 惊呼声响起。
距离最近的宋瑜汐反应最快!她猛地一个侧扑,动作快到拉出残影,险之又险地将白清欢撞开!但地刺锋利的边缘,还是在她手臂外侧的战斗服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白皙的皮肤瞬间渗出血珠!
“嘶!” 宋瑜汐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琥珀色的猫眼都瞪圆了。
“瑜汐!” 林昸和云琬桐同时惊呼。
张刃禾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宋瑜汐痛呼出声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眼前的防御姿态,冥照巨镰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铛”地一声狠狠劈在那弹出的地刺陷阱根部!狂暴的黑焰瞬间将其熔断摧毁!火星四溅!
做完这一切,他才猛地转身,一步就跨到了宋瑜汐身边。他眉头紧锁,眼神比这训练场的金属墙壁还要冷硬,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手臂。
“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宋瑜汐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喂!冰块脸你轻点!疼!”
“闭嘴!” 张刃禾低喝一声,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渗血的伤口。他动作看似粗鲁,实则极其小心地撕开破损的战斗服布料,露出下面不算深但颇长的划痕。鲜血正一点点渗出。
下一秒,宋瑜汐感觉手臂被一股奇异的冰冷包裹了。
不是云琬桐那种纯净的寒气,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深处、却又蕴含着某种生机的极致低温!
只见张刃禾的手掌覆盖在伤口上方,丝丝缕缕凝练如实质的黑色寒气——那是被强行约束、提纯的冥照“蚀”性能量——正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伤口上!
“你…你干什么?!” 宋瑜汐又惊又怕,这冥照的黑焰有多恐怖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凝血,止痛。” 张刃禾言简意赅,头都没抬,专注地操控着那股危险的寒气。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控制这股力量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伤口处渗出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结痂。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宋瑜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疼痛确实消失了。
她怔怔地看着张刃禾。他离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那紧抿的、线条冷硬的唇,还有额角那因为专注和用力控制而滑落的汗珠。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依旧存在,但此刻,这股冰冷却包裹着她的伤口,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
“喂…” 宋瑜汐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扭,“…谢了。不过你这‘暖炉’…温度有点低啊。” 她试图用调侃掩饰莫名加速的心跳。
张刃禾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她。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映着她有些狼狈的身影,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他没说话,只是收回了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覆盖着薄薄黑霜的痕迹。
“暂时处理。找医务室。” 他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仿佛刚才那片刻的专注和…温柔(?)从未存在过。但被他抓过的手臂上,那残留的冰冷触感,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
“哦…” 宋瑜汐摸了摸手臂,感觉那被冥照寒气触碰过的地方,似乎比别的地方更敏感了,连带着心跳也有点不规律。她偷偷瞄了一眼张刃禾冷硬的侧脸,心里嘀咕:这冰块脸…好像也没那么冰?
“瑜汐姐!你没事吧?!” 白清欢终于缓过劲,内疚又担忧地跑过来。
“没事没事!小意思!” 宋瑜汐立刻恢复了元气,挥了挥受伤的手臂,“看!冰块牌特效金疮药,效果拔群!”
林昸和云琬桐也围了过来。林昸看着宋瑜汐手臂上那层薄薄的黑霜,再看看张刃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云琬桐则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清冷的眸子在张刃禾和宋瑜汐之间扫了扫,没说话,但指尖凝聚出一小片纯净的冰晶,轻轻覆盖在黑霜之上,加速愈合的同时也中和了部分刺骨的寒意。
“继续前进!磨蹭什么!等着被下一波陷阱活埋吗?!” 鹰眼教官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训练场回荡,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一丝暧昧气息的停顿。
张刃禾立刻握紧冥照,重新进入战斗状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宋瑜汐却敏锐地发现,他刚才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了一下,指关节微微发白。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严酷。但小队似乎因为刚才的意外,多了一份奇异的凝聚力。张刃禾虽然依旧沉默冰冷,但在宋瑜汐遇到危险时,他的冥照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最需要防御的位置,那冰冷的黑焰屏障,竟成了宋瑜汐最可靠的护盾。
在一次穿越极寒风暴区时,宋瑜汐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冰锥擦伤了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冰冷气息靠近。
张刃禾不知何时移动到了她身侧,冥照的刀柄(没展开)看似随意地、轻轻碰了碰她受伤的脸颊边缘。一股极其细微、控制得妙到毫巅的冰冷气流拂过,瞬间止住了那细微的刺痛和渗血。
宋瑜汐僵住了,感觉被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像是被电流击中,瞬间麻了一下,热度不受控制地爬上耳根。她扭头瞪向张刃禾,琥珀色的猫眼里带着羞恼和一丝慌乱:“喂!冰块脸!你…你干嘛?!”
张刃禾面无表情,眼神直视前方肆虐的风暴,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碍眼。影响战斗视野。”
“你!” 宋瑜汐气得牙痒痒,这什么破理由!但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她发誓她看到了!),那点羞恼又莫名其妙地化成了想笑的冲动。这家伙…别扭死了!
林昸在一旁看着,努力憋着笑,用裂穹挡开一根冰锥。云琬桐默默地给白清欢套了个更厚的寒冰护盾,假装没看见。白清欢则一边记录环境数据,一边分心思考:“…张刃禾同学对宋瑜汐同学进行非必要接触的频率在危险环境下显著上升…动机分析:保护欲?还是某种特殊能量交互需求?需进一步观察…”
训练场冰冷的金属墙壁和肆虐的能量风暴,仿佛都无法冻结这悄然滋生的、带着冰火两重天质感的暧昧气息。张刃禾用他冥照的冰冷笨拙地“温暖”着宋瑜汐的伤口,而宋瑜汐则用她火焰般的活力和不讲理的靠近,一点点融化着张刃禾这座冰山。这“熔炉”的第一课,似乎淬炼的不仅是他们的战斗技巧,还有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