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淬火（下）

训练舱内的灯光由红转蓝，机械音冰冷地宣布："训练终止，存活时间2分58秒。"

"差...差两秒..."宋瑜汐瘫在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却还是倔强地竖起中指对着监控探头。

张刃禾仰面躺着，冥照和裂穹交叉压在胸口。他的右臂纹路已经恢复正常，但皮肤下隐隐流动着暗银色的光。林昸的情况更糟，强行共鸣导致他虎口撕裂，鲜血顺着枪杆滴落。

"医疗组进场。"鹰眼教官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满意，"明天加练'五灵战阵'。"

"还来？！"白清欢虚弱地抗议，他的"先知"之书已经自动合上，封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云琬桐是唯一还能勉强站立的。她捂着肩膀的贯穿伤，霜华剑支撑着身体："教官，刚才那个'血怒'模式..."

"地渊前线标准训练科目。"教官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手里拿着五支闪烁着荧光的药剂，"现在，注射'再生原液'，一小时后继续格斗训练。"

宋瑜汐发出一声哀嚎："你是魔鬼吗？！"

"不。"教官蹲下身，亲自给张刃禾注射药剂，"地渊里的东西才是。"

药剂注入血管的瞬间，张刃禾猛地弓起身子。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右臂纹路再次暴亮——这次不是冥照的力量，而是药剂在强行修复他破碎的经脉。那种感觉就像千万只蚂蚁在骨头里爬行。

"忍着。"教官冷酷地说，"真正的战士要习惯疼痛。"

林昸的情况更糟。再生原液与他体内的"穹"性灵气产生剧烈反应，银白色的能量丝从他七窍中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结晶。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数据异常！"白清欢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昸子的灵气纯度在提升...这不符合..."

"闭嘴接受治疗。"教官把最后一支药剂扎进白清欢脖子，"你的'先知'再这么用下去，迟早变成瞎子。"

监控室里，守阁人二号人格正捧着水晶球记录这一幕："啧啧，小鹰眼还是这么口嫌体正直。明明特意调低了原液浓度..."

一小时后，训练场转换成了格斗擂台。

五人排成一排，对面站着十个全身覆盖黑色装甲的陪练员。那些装甲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紫光，显然是地渊技术的产物。

"规则很简单。"教官站在擂台边缘，"打倒他们，或者被他们打倒。"

宋瑜汐活动了下刚刚愈合的右臂："这次总该让我们用武器了吧？"

"用武器？"教官冷笑，"你们配吗？"

话音未落，十个黑甲人同时发动攻击。他们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装甲缝隙中喷出淡紫色的能量雾，在擂台上形成诡异的干扰场。

张刃禾第一个迎上去。他的右拳缠绕着冥照的寒气，却在击中黑甲人胸口的瞬间被某种力场弹开。更糟的是，寒气反噬，他的拳头立刻结出一层冰霜。

"他们的装甲能反弹能量攻击！"林昸大喊，同时侧身避开一记肘击。

云琬桐试图用寒气冻结地面，但那些紫雾竟然吞噬了她的冰晶。白清欢的预判再次失效，被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

"专注！"教官的吼声穿透混乱，"用你们的脑子！"

宋瑜汐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她闭上眼睛，在下一个黑甲人攻来的瞬间，身体本能地侧移半步，右手成刀精准劈在装甲脖颈的接缝处。

咔嗒一声，黑甲人的头盔歪了。

"关节！"她兴奋地大喊，"攻击关节部位！"

张刃禾立刻改变策略。他不再使用冥照的力量，而是纯粹依靠肉体强度，一记鞭腿扫向最近黑甲人的膝盖。伴随着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那个陪练员跪倒在地。

林昸和云琬桐也反应过来。他们放弃华丽的招式，用最基础的格斗技攻击装甲的薄弱点。白清欢则蜷缩在角落，拼命计算每个黑甲人的行动模式。

"左侧第三位，右膝液压管0.3秒后暴露！"他突然大喊。

张刃禾如同离弦之箭冲过去，在精准的时刻一记手刀劈下。黑甲人踉跄着失去平衡。

"漂亮！"宋瑜汐欢呼一声，趁机一个扫堂腿放倒面前的敌人。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小时。当最后一个黑甲人倒下时，五个人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张刃禾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林昸的嘴角渗出血丝；宋瑜汐的作战服再次破破烂烂；云琬桐的发髻散开，长发被汗水浸透；白清欢则直接昏了过去。

"总算像点样子。"教官丢下五条毛巾，"明天同一时间，实战考核。"

"还...还有？"宋瑜汐声音都哑了。

教官走到门口，回头露出一个罕见的、堪称恐怖的笑容："欢迎来到'熔炉'，孩子们。这才第一天。"

当晚的医疗室里。

"轻点！"宋瑜汐龇牙咧嘴地让护士处理肋骨的骨裂，"那个死面瘫绝对是故意的..."

张刃禾沉默地坐在治疗舱里，看着再生光束修复他破碎的指骨。冥照靠在舱壁上，刀身的暗银龙纹比早晨更清晰了些。

林昸躺在隔壁舱位，通过精神链接传来讯息：「感觉如何？」

「变强了。」张刃禾简短地回应。他能感觉到，经过今天的极限压榨，冥照与他的契合度又提升了一分。

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鹰眼教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五个金属手环。

"从明天开始，戴着这个训练。"他把手环分给众人，"它会实时监测你们的生命体征，并在必要时释放刺激电流。"

宋瑜汐刚想抗议，教官已经转身离开。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顺便，今天你们打坏的那套装甲，价值相当于三艘空天战舰。账单会寄给你们的家族。"

门关上后，医疗室里响起整齐的哀嚎。

守阁人二号人格的身影悄悄从通风管探出头，用留影水晶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