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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与殓布间的絮语

摄殓:极乐净土

暮色像一块被精心浸染的紫水晶,正缓缓沉入欧利蒂丝庄园西侧的梧桐林。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抬手按了按礼帽檐,银质袖扣在蔷薇花墙的阴影里闪过冷光。他身后三步之遥,伊索·卡尔正低头调整着棺木装饰用的丝绒缎带,鸦羽般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颤动的影,仿佛随时会随着晚风飘落的蝶翅。

“卡尔先生,”约瑟夫忽然驻足,乌木手杖轻叩青石小径,“西侧月洞门后的藤本月季开得正好,不介意陪我走一段吧?”

入殓师的指尖在缎带上顿了顿,抬眼时眸色比暮色更深。他总是这样,像一尊被岁月打磨过的石膏像,所有情绪都封存在细腻的肌理之下。但约瑟夫能看见他喉结极轻微地滚动——那是默许的信号,如同他为死者整理领结时,指尖落下的最后一个温柔折痕。

花园的布局带着典型的法兰西巴洛克风格,修剪整齐的黄杨绿篱勾勒出几何图案,喷水池的青铜雕像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约瑟夫偏爱这种秩序感,就像他镜头里凝固的瞬间,所有动荡都被定格成永恒的静谧。而卡尔似乎更适应这种沉默,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与喧嚣隔绝的气场,连脚步声都轻得像落在绒布上的雪。

“您看那株‘黛安娜之吻’,”约瑟夫停在一丛重瓣蔷薇前,鎏金雕花的相机从肩头滑落,皮革背带在他指间绕出优雅的弧线,“去年冬天特意从凡尔赛宫的苗圃移栽过来,花匠说今年是头一次开得如此……”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卡尔垂落的侧脸上,“剔透。”

卡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深紫色的花瓣边缘泛着银辉,像被月光吻过的天鹅绒。他忽然伸出手,指尖悬在花瓣上方半寸处,仿佛在感受某种无形的气息。“花瓣的脉络,”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枯叶,“和寿衣上的银线刺绣很像。都是走向死亡时,最后一点温柔的装饰。”

约瑟夫按下快门的手指顿在半空。他见过无数被镜头捕捉的瞬间,从贵族小姐娇羞的笑靥到战场废墟里凝固的血泪,却从未想过有人会将蔷薇与寿衣联系在一起。他转动相机,镜头悄然转向入殓师的侧脸——苍白的肤色在暮色中近乎透明,鼻梁的弧度像精心雕琢的玉,而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此刻正映着花瓣的幽光,泛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涟漪。

“死亡并非终点,卡尔先生,”约瑟夫收回镜头,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优雅,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至少在我的镜头里,它是另一种形态的永恒。你看这张照片,”他从风衣内袋取出一张银盐相纸,“去年冬天在墓园拍的,枯藤缠绕的十字架上落着雪,光线刚好勾勒出碑铭的轮廓……”

卡尔接过相纸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相纸边缘时,约瑟夫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您捕捉的是时间的遗骸,”入殓师的目光落在相纸上凝固的雪粒上,“而我整理的是生命的遗物。本质上,我们都在与逝者对话。”

风穿过月洞门,卷起卡尔额前的碎发。约瑟夫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停尸间见到他的场景:这个年轻入殓师正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用蘸了熏衣草水的软布擦拭死者的眼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为熟睡的婴儿整理被角。那时他就想,这样的人本该在画室里描摹静物,而非与死亡为伴。

“您的相机里,”卡尔忽然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直撞上约瑟夫的视线,“会拍下活人的灵魂吗?”

暮色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约瑟夫看见自己在卡尔瞳孔里的倒影,礼帽、风衣、还有那台从不离身的相机,都被揉碎在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像沉在古井里的星子。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隔着浆洗笔挺的衬衫,像老式座钟的摆锤,不紧不慢,却震得胸腔发麻。

“活人?”他听见自己轻笑一声,举起相机对准卡尔,“我的镜头只对有趣的灵魂聚焦。比如现在,您身后的‘夜之女王’玫瑰开得正盛,而您的影子刚好落在花茎上,像一幅未完成的安格尔油画。”

卡尔没有躲避镜头,只是微微偏过头,发丝在风中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他看见约瑟夫按下快门时,嘴角勾起的那道极浅的笑意,不同于平日社交场合的客套,那更像是发现了稀有标本的收藏家,眼底闪过一丝孩童般的雀跃。

“您总是这样,”入殓师垂下眼睫,看着自己落在青石路上的影子,与蔷薇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用镜头把一切都变成静止的标本。”

“动态的美太易逝了,”约瑟夫放下相机,走到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面拼成完整的形状,“就像这满园的花,三天后可能就会被一场暴雨打落。但照片可以让它们永远停留在最美的时刻。”他顿了顿,侧过脸看向卡尔,“就像我第一次在停尸间看见您为那个小乞丐整理衣领时,那个动作,我至今记得。”

卡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很少提及工作细节,尤其是那些不体面的死者。但约瑟夫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轻慢,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审视,仿佛在描述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父母双亡,被马车撞死在巷口,”卡尔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复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往事,“送来时浑身都是泥污,只有脖子上挂着半块干硬的黑面包。我给他换了干净的亚麻衬衫,把面包放在他手里,这样……他去另一个世界时,至少不会饿着。”

约瑟夫沉默了。他见过太多死亡,从奢华的病榻到血腥的战场,却第一次听见有人用“不会饿着”来形容对死者的安抚。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入殓师身上总有一种矛盾的气质——他亲近死亡,却又在死亡里种下温柔。

“您知道吗,卡尔先生,”约瑟夫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我弟弟克劳德去世时,我正在巴黎参加沙龙展。等我赶回庄园,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我甚至没来得及为他拍最后一张照片。”

卡尔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想过这位总是优雅自持的贵族会提及如此私人的伤痛。暮色中,约瑟夫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柔和,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喷泉上,仿佛穿透了时光,看见某个被遗忘的午后。

“所以我开始疯狂地拍照,”约瑟夫的声音低沉下来,“风景、静物、陌生人……我想抓住所有正在流逝的东西。直到遇见您,我才发现,原来有人能在流逝中创造永恒。”

风送来晚香玉的甜香,混合着泥土湿润的气息。卡尔看着约瑟夫放在相机上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常年握相机留下的薄茧。他忽然想起自己为死者整理仪容时,那些冰冷的手指,无论生前多么灵巧,最终都会变得僵硬。而眼前这个人,却用冰冷的镜头,留住了温暖的瞬间。

“您的相机,”卡尔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镜头上的灰尘,“能拍下灵魂的重量吗?”

约瑟夫的心猛地一跳。他看见卡尔的眼睛在暮色中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烛火,映着满园的花影,也映着他自己从未示人的脆弱。他忽然放下相机,摘下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在卡尔拂过镜头的指尖上。

“或许不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我的镜头可以记住,此刻您指尖的温度,和这株‘黛安娜之吻’的花瓣一样,都是值得被定格的永恒。”

卡尔的指尖在他掌下微微一颤,像受惊的蝶。他能感受到约瑟夫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一种陌生的、带着贵族特有的干燥暖意。这温度与他日常接触的冰冷截然不同,却意外地让他想起那些被妥善安置的死者,在殓布下得到的最后一丝温柔。

“约瑟夫先生,”他低声唤道,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您”来称呼,“您有没有想过,照片里的世界虽然永恒,却没有呼吸。”

约瑟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能看清他睫毛上沾染的细小花粉。“但我可以为照片里的人,配上呼吸的声音。”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破冰的春水,融化了平日的疏离,“比如现在,我听见您的心跳,和这株蔷薇在夜里舒展花瓣的声音,很像。”

卡尔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在苍白的肤色下如同初绽的樱花。他想抽回手,却被约瑟夫轻轻握住。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缠,像两株共生的藤蔓,在暮春的花园里悄然生长。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戌时三刻。约瑟夫松开手,弯腰拾起地上的相机,镜头上还残留着卡尔指尖的温度。“时候不早了,卡尔先生,”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却多了一丝柔和,“让我送您回停尸间吧。”

卡尔点点头,转身时瞥见约瑟夫风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相纸——那是刚才他看过的墓园雪景。月光下,相纸上的雪粒仿佛在微微闪烁,像落在永恒里的星光。

他们并肩走在回停尸间的小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但约瑟夫能感觉到,身边的入殓师不再像最初那样,像一尊隔绝世事的雕像。他的肩膀偶尔会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手臂,每一次轻触,都像在镜头里按下一次快门,将那些无法言说的温柔,悄悄定格在暮春的晚风里。

花园深处,“黛安娜之吻”的花瓣正悄悄舒展,将最后一缕花香送入夜空中。而在镜头与殓布之间,某个关于永恒与温柔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月光下,写下第一行细腻的注脚。

𝗧𝗼 𝗯𝗲 𝗰𝗼𝗻𝘁𝗶𝗻𝘂𝗲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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