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侧过身，用手支着头：“此话怎讲？”
“娱乐圈就是最大的炫耀性消费市场。”英吉利转身面对美利坚，“粉丝购买偶像周边不是为了实用价值，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身份认同。演唱会门票越贵越难买，越能彰显粉丝的忠诚度和经济实力。”
美利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继续说。”
“而你……”英吉利用手指戳了戳美利坚的胸口，“就是那个精心设计稀缺性的人。限量版专辑、独家见面会、只有前100名才能获得的签名照……你让粉丝们陷入了一场集体性的地位竞争。”
“乔治·阿克洛夫会为我骄傲。”美利坚抓住英吉利的手指，“柠檬市场理论在娱乐业的完美应用——通过制造信息不对称来创造超额利润。”
（注解：柠檬市场理论是由乔治·阿克尔罗夫提出的经济学概念，指信息不对称导致逆向选择，使劣质品驱逐优质品，最终引发市场失灵的现象。柠檬市场（次品市场）指卖方比买方掌握更多商品质量信息的交易环境。）
英吉利摇摇头：“我觉得我可能上当了。你根本不是要我当经济顾问，而是需要一个同谋。”
美利坚突然翻身压住英吉利，在他耳边低声说：“罗伯特·卢卡斯的理论强调了由于人们是理性的，他们会根据成本和收益做出决策。因此，当成本或收益发生变化时,人们的行为也会相应地改变。这就是说，人们会对激励作出反应。而你，对我而言是最强的激励。”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渗透云层照进房间，在两人身上映射下斑驳的光影。
英吉利望着美利坚近在咫尺的脸，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实验——而实验对象正是他自己。
“所以……”英吉利轻声问，“这也是你商业计划的一部分？用私人关系获取优质人力资源？”
美利坚的拇指抚过英吉利的嘴唇：“不，这是‘所有理性分析都指向同一个非理性选择’。”
夜静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英吉利已经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捡起地上的衬衫穿上。
美利坚还在熟睡，呼吸平稳，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
英吉利站在窗前，看着雪后初晴的城市。
街道上的积雪还尚未清扫，一切都显得纯净而寂静。
他想起一句话：“学习经济学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得一套对经济问题的现成答案,而是为了学习如何避免被经济学家欺骗。”
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美利坚，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娱乐经济的本质就是制造幻觉，但此刻他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经济学理论说服，还是被这个制造幻觉的人所迷惑。
阳光越发明媚，照得雪地闪闪发亮。
英吉利眯起眼，明白了美利坚昨晚未说完的话——在娱乐经济这场盛大幻觉中，最成功的产品从来不是那些偶像和明星，而是让所有人深信不疑的，关于爱与梦想的美丽谎言。
而他现在，或许也成了这谎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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