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铁块，每呼吸一次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我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闪烁不定的橡木地板上。那些菱形的木纹方块正在不规则地明灭，像是老旧显示器接触不良的画面，边缘泛起刺目的白光。
“操……”我咬着牙撑起身，左手扶着墙壁稳住摇晃的身体。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枚附魔金苹果，冰凉的触感是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真实。视线越过晃动的光影看向工作台的位置，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原本半人高的紫色漩涡已经扩张到占据整个角落，旋转的速度快得形成模糊的残影。周围的铁锭、红石粉、面包片，甚至是我昨天刚合成的打火石都漂浮在半空中，沿着漩涡边缘绕出诡异的弧线。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墙壁——橡木方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成细小的像素颗粒，像受潮的海报一样卷曲剥落。
“奶糖……”喉咙里涌上新的腥甜，我捂着嘴咳了两声，腥红的血溅在手背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漩涡是什么东西？小猫现在怎么样了？无数问题像乱麻一样缠在脑子里，可最清晰的念头只有一个：我得把它弄回来。
不管那是什么鬼地方，奶糖绝对不能就这么消失。
刚迈出一步，脚下的地板突然闪烁起来，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眼前的景象扭曲成波浪状，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像是有一千台电脑同时蓝屏。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炸响在脑海深处：
【玩家编号734，请选择你的阵营】
我猛地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个声音……不是游戏里的任何一种提示音效！太清晰了，清晰得不像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灌进了大脑。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就像医院里冰冷的仪器发出的故障警报。
【选择一：守护现有世界】
【选择二：探索未知维度】
【六十秒倒计时启动】
眼前突然亮起一块半透明的蓝色面板，悬浮在离我鼻子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上面整齐排列着两行白色文字，右上角跳动着鲜红的数字——59:00。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减少，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什么玩意儿……”我抬手想触摸面板，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激起一阵冰凉的涟漪。这不是游戏里的任何界面！我玩了十年MC，从来没见过这种设定！
守护现有世界？探索未知维度？这些名词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胡话。可看看周围不断崩解的墙壁，想想被漩涡吞噬的小猫，我又不得不承认这诡异的现实——我的世界，或者说我身处的这个MC世界，正发生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选择一代表什么？留在这里，守着我辛辛苦苦建好的小屋，守着这个曾经是我世外桃源的方块世界？自动收菜机还在咔哒作响，仙人掌绿染料顺着导管缓缓流动，窗台上的蜘蛛眼盆栽紫色小花依然鲜艳。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日出时僵尸燃烧的焦糊味，下雨天村民们躲进屋里的跺脚声，挖矿时偶然发现天然矿洞的惊喜……
这是我穿越后唯一的避风港，是我逃离现实压力的天堂。守在这里，或许就能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高玩日常？
【45:00】
倒计时提醒着我没有犹豫的时间。我转向那个不断扩大的紫色漩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扯着疼。探索未知维度……奶糖就在那里面？那只毛茸茸的小橘猫，那个第一次见面时用爪子挠我却被我用生鱼哄好的小家伙，那个晚上会蜷缩在我床头睡觉的小生命……
它是这个方块世界里第一个给我真实感的存在。不是代码生成的NPC，不是触发机制的生物，而是一个会用不同呼噜声表达情绪，会追着线球满屋子跑，会在我熬夜刷经验时安静陪着我的……活物。
“操啊！”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一片发光的像素颗粒。为什么要逼我选？为什么不能两个都选？
【32:00】
恍惚间，小猫的影像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第一次发现它时，小家伙缩在铁匠铺屋顶的角落里瑟瑟发抖，雨水打湿了它橘白相间的毛；我把它裹在羊毛毯里烘干，它用粉嫩嫩的鼻子蹭我的手指；它学着爬我的红石机械臂，结果被夹得嗷呜直叫；睡觉的时候非要挤在我和附魔台之间，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就在几个小时前，它还用毛茸茸的身体蹭我的手心，用没受伤的爪子轻轻拍我的手背。现在想想，它当时是不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工作台的方向突然传来"嗤啦"一声轻响，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紫色漩涡的边缘泛起彩色的流光，像是肥皂泡表面的光晕。更奇怪的是，那些光晕里隐约映出了一些碎片般的影像——办公桌上的黄色便利贴，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代码，地铁里拥挤的人群……
这些画面……好熟悉。
【18:00】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我挣扎着挪到漩涡旁边，血腥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直冲鼻腔。漩涡边缘漂浮的粒子像萤火虫一样闪烁，伸手就能碰到。那些彩色光晕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了——是MC主题的鼠标垫！上面印着苦力怕的图案，边缘已经磨得起毛。这个鼠标垫……我现实世界里好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指尖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去，就在即将触碰到光晕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猛地击中了我！比上次被漩涡弹飞时强十倍的冲击力贯穿全身，我像被扔进了高压电箱，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呃啊——！”
不是游戏里的那种麻痒感，是真实的、让人痛不欲生的电击！大脑像是要炸开，无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刺眼的办公室荧光灯，键盘上散落的咖啡渍，老板拍着桌子怒吼的脸，“这个项目要是黄了你们全都滚蛋”……地铁里拥挤的人潮，汗臭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深夜的出租屋，泡面盒堆成小山，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幽光，MC启动器上“单人游戏”的按钮闪闪发亮……日历上红色的标记——项目截止日……
还有……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失控的卡车！刺眼的车灯！过马路时低头看手机上的MC更新通知……
“轰——！”
剧烈的头痛让我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像素地板的冰凉透过薄薄的羊毛睡衣传上来，可身上的灼痛感却如此真实。那些记忆……是我的？车祸？那我现在是……死了？在濒死体验？还是……
【08:00】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往下淌。如果那些是真的，那我现在到底在哪里？这个方块世界是真实的吗？还是我大脑临死前构建的幻象？
如果这里是假的，那奶糖呢？它也是假的吗？可我能清楚记得它爪子勾住我手腕时的刺痛，记得它毛发的触感，记得它用小脑袋蹭我手心的温度……
“喵——”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刚才那个声音……不是游戏里小猫那种“mew~mew~”的可爱音效，而是更沙哑、更真实的……猫叫声！
就在这时，躺在脚边的黑曜石碎片突然亮了起来，幽幽的绿光映亮了我的脸。它像有了生命一样震动着，表面的诡异纹路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低鸣声。没等我反应过来，碎片突然挣脱地心引力，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直直飞向那个紫色的漩涡！
“喂！”我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把空气。
黑曜石碎片在接触到漩涡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绿色的符文纹路如水银般扩散开来，与紫色的漩涡能量交织缠绕。整个小屋的震动骤然加剧，地板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旋转的漩涡中心浮现出奇怪的景象——无数黑曜石锥组成的巨大阵列正在缓缓转动，而那些黑曜石锥之间，隐约能看到……高楼大厦的轮廓？霓虹灯牌的光晕？
两个世界的景象正在重叠！
【03:00】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绝望地大喊。选择面板还悬浮在眼前，蓝色的光芒映照在我沾满血污的脸上。守护？探索？现在还选个屁啊！这个世界根本就撑不住了！
【01:00】
漩涡猛然扩大到吞噬半个房间，强大的吸力如同一只无形的巨兽，死死抓住了我的身体。我感到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扯向前去，双脚离地，无助地在空中挥舞。手中的附魔金苹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警告！检测到双重维度锚点！坐标冲突！启动紧急协议！时空稳定程序失效！】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扭曲变形，变成刺耳的噪音。我的身体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墙壁在崩溃，地板在消失，整个木屋都在分崩离析。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身体像是被无数双手撕扯着。
“奶糖……”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着小猫的名字，闭上眼睛等待终结。
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蹭过我的脸颊。温暖的，柔软的，带着一点点膨润土猫砂的味道。
紧接着，一个清晰无比的猫叫声在我耳边响起，沙哑又焦急：
“喵——！”
是奶糖！
我猛地睁开眼。漩涡中心，一团橘色的光芒正在闪烁。在那个光团里，我似乎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绿色眼睛。
“奶糖——！”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团光芒。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上——
它还活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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