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撕得像破布，我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凯德。他校服外套被气流掀起，像面褪色的旗子，布伦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血顺着凯德的裤腿往下滴，在半空中拉出红线。我的胳膊还保持着去抓他们的姿势，但蓝光茧像堵玻璃墙，把我们隔开在两个世界。
手机还贴在耳边，"喂？"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电子合成音突然炸开，手机屏幕裂得更碎了，"强制触发紧急协议——"
"协议你妈！"我骂着去扯领口，但蓝光茧突然收缩，紧紧箍住肋骨。面前凭空弹出个半透明界面，蓝色全息投影里浮着行血字：【痛苦共享契约】。
"60秒倒计时启动。"机械音像冰碴子往耳朵里钻，"接受或拒绝？"
剧痛突然从后腰炸开，系统印记烫得像烙铁。我低头看见蓝光茧表面开始龟裂，裂缝里映出腐心鸦猩红的眼睛。那些魔物撞不破屏障，就用爪子在上面划出指甲刮黑板似的锐响。
"想清楚。"女人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冒出来，甜得发腻，"拒绝的话，你们三个都会变成那些乌鸦的晚餐哦。"
"你到底是谁？"我吼得嗓子发哑。
"问那么多干嘛？救人要紧。"她轻笑出声，"接受契约，我就把魔力灌进你身体，够你把那两个小子捞回来。当然..."她拖长腔调，"任何力量都有代价——以后你切菜割到手，我会疼。你被火烧，我也会疼。很公平吧？"
50秒。倒计时红得像烧红的烙铁。
凯德已经闭了眼睛，风把他的脸吹得惨白。我突然想起那小子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样子，抱着本《元素周期表》挡在我面前，说要用化学方程式对抗魔物。布伦则永远是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有在调出风元素结晶时，手指才会灵活得不像个高中生。
"25秒。"女人的声音变得懒洋洋的。
出租屋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泡面汤洒在键盘上，众筹界面跳着嘲讽的弹幕："这人怕是诈骗犯""500亿？建议直接报警"。后来某天半夜，我盯着捐款总额0.0001%发呆时，突然弹出条新留言："虽然觉得你在做梦，但我还是捐了五十。我女儿说，如果真有魔法学校，她想学治疗术救奶奶。"
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10秒。"
"操！"我对着手机吼，"我签！"
"明智的选择。"女人的笑声刚落，全身神经突然像被泡进滚水里。魔力顺着印记往血管里钻，每根骨头都在格格作响。我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有蓝光在流动，像无数条小蛇在乱窜。
"空间元素适配度98%...觉醒开始。"系统音和女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剧痛中我突然能"看见"空气里的丝线了。银色的，透明的，缠绕成网。随手抓过一根，身体突然出现在十米外，撞进一群腐心鸦里。锋利的爪子刚要挠到脸，另一股力量扯着我又跳开。
"别瞎碰！"女人的声音带着电流声，"集中精神想着要去的地方！"
我咬着牙不去管身上被鸦爪划开的伤口，死死盯着飘远的凯德。那些银色丝线在他周围特别密集，像团发光的毛线球。我抓住其中最粗的一根猛地拽——
"呃啊！"
空间被撕开的声音像玻璃碎裂，蓝光茧突然炸开，碎成千万片光屑。我趴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啃了一嘴铁锈。凯德和布伦就躺在旁边，布伦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林哥？"凯德摸着后脑勺坐起来，校服背后全是血，"平台...没塌？"
我这才发现我们还在发射塔上，但周围景象全变了。原本断裂的地方被蓝色光桥连着，腐心鸦撞上来就化作黑烟。脚下平台不再倾斜，反而有符文在金属缝里亮起来，组成个巨大的六芒星。
"你...你背上！"凯德突然指着我身后。
我伸手摸去，摸到个冰凉的玩意儿。转头看见自己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对半透明的翅膀，蓝光流转，像昆虫翅膀那样轻薄。试着扇动了下，身体立刻飘离地面。
"空间魔法初阶形态，还挺漂亮。"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校舍就在下面，好好招待你的第一批学生。"
"校舍？"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平台突然剧烈震动。符文光芒大盛，带着我们穿透云层往下掉。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开最后一层云的时候，我差点忘了呼吸。
山谷里躺着座庞大的建筑群，哥特式尖顶戳破晨雾，中央高塔上蓝光流转，跟我背上的翅膀一模一样。城墙上爬满发光藤蔓，城门上方刻着行烫金大字——新纪元魔法大学。
"9月1号开学，别迟到啊，校长先生。"女人的声音彻底消失，手机"啪"地黑屏。
凯德趴在光桥上，手指颤抖地指着城堡："那...那是什么？"
布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下方："魔法议会资料库里说...第三次魔法纪元崩溃后，所有魔法学校都被封印了。"
蓝光突然收缩，光桥化作漩涡。我们三人尖叫着掉下去，最后看见的是城堡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未完待续\]校服布料擦过冰凉的城墙石缝时，我听见布伦微弱的吸气声。蓝光漩涡把我们摔在城堡外的苔藓地上，那些发光藤蔓触手般缠拢过来，在我伤口上留下薄荷似的凉感。凯德正用袖口按住布伦渗血的腹部，少年指节发白，校服后背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别碰那些藤条！"我抓住凯德要去扯藤蔓的手腕。昨夜被鸦爪撕开的伤口还在发烫，但背上的蓝光翅膀却异常兴奋，薄如蝉翼的翼膜正随着藤蔓的节奏微微震颤。
城门在我们头顶无声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某种低沉的嗡鸣声从城堡深处传来，像是管风琴的最低音，震得耳膜发麻。凯德突然抓紧我的胳膊，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管——上周我们在废品站淘来的天线，他说要改装成"元素探测仪"。
"里面有东西。"布伦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半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出风元素符文。发光藤蔓突然剧烈扭动，在我们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绿墙。
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三个身影从城门阴影里滑出来，悬浮在离地面半尺高的地方。他们穿着灰扑扑的罩袍，兜帽下只能看见苍白的下巴。中间那人手里捧着本厚重的书，封皮在黑暗中泛着鳞片般的光泽。
"校长先生迟到了。"中间那人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褶皱的脸。他的眼球是浑浊的乳白色，瞳孔处悬浮着细小的齿轮，"开学准备会议已经延迟十七分钟。"
凯德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我这才注意到他们没有脚——袍子底下空荡荡的，只有一缕缕黑雾在地面拖行。发光藤蔓开始褪色，蔫哒哒地垂落在石缝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你们是谁？"我的翅膀自动展开成防御姿态，蓝光在掌心凝成光球。昨夜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脑内回响："共享痛感的意思是，我会尝到你流血的味道。"
左侧兜帽人突然抬起头。他的脸是用无数根银色细针缝成的，线脚处还残留着暗红色污渍。"图书馆管理员塞拉斯。"声音像是生锈的门轴在转动，"以及我的助手们。"他抬手示意另外两个身影，他们的兜帽下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布伦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地面正在震动，某种沉重的东西正从城堡深处靠近，石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苔藓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他们不是人类。"少年的声音发颤，却死死按住我要冲出去的肩膀，"看他们影子。"
月光恰好穿透云层。三个身影在地上投下的影子竟是三排整齐的书架，无数本书脊在阴影里时隐时现。中间那人怀里的书突然自行翻开，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停留在某幅钢笔画上——画中正是这座城堡，城墙上爬满了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发光藤蔓，只是藤蔓尽头缠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9月1日需要三十七个学生才能激活防御系统。"塞拉斯翻到下一页，书页边缘渗出暗红液体，"目前登记人数：零。"他抬起头，齿轮瞳孔咔嗒作响，"需要我为您展示未完成目标的后果吗？"
城堡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发光藤蔓彻底枯萎成灰，城墙表面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色肌肉组织。我突然想起手机黑屏前最后那帧画面——城门上方"新纪元魔法大学"的烫金大字，此刻竟在微微搏动，像是活物的心脏。
凯德的探测仪"啪"地爆裂，金属外壳卷曲成诡异的形状。他盯着塞拉斯脚边渗出的黑色液体，喉结剧烈滚动："第三次魔法纪元崩溃...记载里说，最后那所学校就是被自己的图书馆吞噬了。"
塞拉斯合上书，书页合闭的瞬间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您有两周时间。"他连同另外两个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果无法凑齐学生..."黑雾突然凝聚成无数细小的针头，扎进我们周围的地面，"这些空教室会很寂寞的。"
城门在他们消失后轰然关闭。我瘫坐在地，这才发现掌心的光球已经捏碎，蓝光嵌进肉里凝成细小的星点。布伦突然抓着我的手腕按到地面，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刻痕——正是刚才塞拉斯等人站立的位置，每个刻痕都是不同的名字，最上面一行新鲜的血字还在往下淌：【林默 - 现任校长 - 生命倒计时：14天】
城墙突然渗出粘稠的液体，在巨石上冲刷出一道新的刻痕。凯德颤抖着指向城墙最高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座青铜日晷，阴影正无情地指向一个数字：13。
"共享痛感的好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脑内响起，带着血的甜腥味，"现在我知道死亡的味道了。你呢，校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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