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进黏液里的感觉像被活埋在浓稠的机油里，冰冷滑腻的东西拼命往嘴里钻。我拼命想咳嗽，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感觉那些黑色玩意儿顺着气管往里爬，带着铁锈和腐书混合的怪味。
后腰的系统印记烫得像烙铁，疼得我眼前发黑。就在意识快要散架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猛烈的窒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
我呛咳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三中校门口。
这场景熟得不能再熟，早高峰的车鸣声，卖煎饼果子的阿姨，还有背着书包叽叽喳喳的学生……一切都和往常一模一样。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是那身被黏液泡得湿透的外套，可站在学校门口居然没人多看我一眼。
「哥！快点啦！要迟到了！」
瑶瑶的声音！
我猛转头，看见我妹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在校门口蹦跶，马尾辫甩来甩去。她今天穿了那件蓝色连衣裙，还是去年生日我用第一笔实习工资买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左手还抓着个粉色钥匙扣——那是我送她的十岁生日礼物，上面挂着个小恐龙挂件。
「你站那发什么呆啊？」瑶瑶朝我挥手，小恐龙挂件在她手里晃悠，「再不走数学老师又要罚我抄课文了！」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她转身要进校园，脚刚踩上台阶，地面突然渗出黑色的黏液。
不是吧……
那些黏液像长了眼睛似的，顺着地砖缝隙爬出来，眨眼间就缠上瑶瑶的脚踝。我眼睁睁看着她白色的运动鞋被染成黑色，黏液像藤蔓一样往上长，顺着小腿爬到膝盖。
「瑶瑶！」我疯了似的往前冲，可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怎么跑都够不着。就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我能看见她，却碰不到她。
瑶瑶吓坏了，小脸煞白地拼命跺脚：「哥！哥救命！这是什么啊！呜呜……」她想把脚从黏液里拔出来，可那些东西却越缠越紧，甚至开始往她裙子里钻。
周围的人还是老样子，卖煎饼的阿姨照样翻动鏊子，学生们说说笑笑地从瑶瑶身边走过，好像完全看不见她被困在那里。时间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正常的早晨，一半是我妹的地狱。
「别过来！哥哥马上就来！」我用拳头砸着空气，手却只能徒劳地穿过那些幻影般的学生。后腰的印记突然剧烈疼痛，疼得我差点跪下。
瑶瑶的哭声越来越小，那些黏液已经爬到她胸口，像无数黑色的蛇钻进她嘴里、鼻孔里。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小脸上全是泪和黑色黏液，伸出手似乎想抓什么——那个粉色钥匙扣从她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叮」地一声响。
然后，她就像被地面吸进去似的，连同那些黏液一起消失了。原地只留下那个粉色钥匙扣，孤零零地躺在干净的地砖上。
「不——！」
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冷得要死，浑身都在抖。
发现自己泡在一个蓝色的水池里，水刚没过胸口，像某种温水游泳池。周围是光滑的石壁，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蓝色晶石，把整个空间照得跟水族箱似的。水面平静得像镜子，映出我苍白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
「醒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音，挺干净的，就是语气冷得像冰。
我猛地回头，看见水池边站着个穿校服的男生。十五六岁的样子，白衬衫黑裤子，背着个旧书包。长得挺好看，就是脸色太白了，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睛里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他手里拿着本书，封面上写着《第三次魔法纪元空间裂缝研究报告》，就是之前在记忆回溯里看到的那本。
「艾利克斯·莫尔？」我盯着他，后腰的印记又开始隐隐作痛，「你不是……失踪了吗？」
他合上书，靠在石壁上看着我，嘴角勾起个挺无奈的笑：「严格来说，是被困住了。就像你现在这样，林校长。」
「别叫我校长！」我咬牙站起来，水顺着衣角往下滴，「建校费到底是怎么回事？祭品是什么意思？我妹妹为什么会被卷进来！」
艾利克斯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的书举起来。书页自动翻开，里面没有字，只有发着蓝光的立体模型——一个巨大的球形屏障包裹着地球，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缝。无数红色光点从裂缝里往外漏，又被某种能量重新吸回去。
「这是隔开魔法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屏障，」他用手指点了点模型，「第三次魔法纪元崩溃时留下的烂摊子。没有这个屏障，现实世界早就被魔法生物占领了。」
我看着那些红色光点：「这是什么？」
「生命力。」艾利克斯收回手，书自动合上，「维持屏障需要能量，而最好的能量来源就是人类的生命。魔法大学……本质上就是个能量转换站。」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每任校长上任，都要献祭自己最重要的人来启动'主电源'，之后再找999个祭品维持运转。」
「狗屁！」我忍不住骂脏话，「那十七任校长都是疯子吗？就没人想过反抗？」
艾利克斯突然抬起左手。他的校服袖子滑落下去，露出半透明的小臂——不是皮肤透明，而是像被黏液腐蚀过似的，能看见里面蓝色的血管和白色的骨头。
「我反抗过。」他的声音很平静，「十年前，我试图破坏祭坛，结果被系统反噬。左手永远变成了这样，而且……永远困在记忆之泉里。」
水面突然泛起波纹，像有人往池子里扔了块石头。我低头看去，看见水面上映出另一个画面：年轻的艾利克斯站在类似图书馆的地方，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女孩扎着双马尾，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跟瑶瑶长得有点像。
「她是我妹妹，安雅。」艾利克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也是我的祭品。系统给了我两个选择：献祭她，成为校长；或者拒绝，看着屏障破裂。」
水面画面变了。艾利克斯站在一个发光的法阵里，安雅躺在法阵中央，周围全是黑色黏液。小女孩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小手里紧紧攥着个东西——也是个钥匙扣，星星形状的。
「你选了什么？」我声音发紧。
「我试图把两个人的魔力注入法阵，想骗过系统。」艾利克斯苦笑，「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我被困在这里，她成了系统的'储备能源'，永远沉睡不醒。」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系统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更强大。它不是人工智能，更像是某种……规则。」
后腰的印记突然烫得像要烧穿皮肤，疼得我闷哼一声蹲下去。水池里的水开始剧烈冒泡，蓝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看来你的系统等不及了。」艾利克斯后退一步，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记住，林默，选择永远比看起来的要多……」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心管理员……它们曾经也是……校长……」
最后一个字消失的时候，艾利克斯彻底不见了。水池里的水突然变成黑色，像被墨水染过似的。我感觉脚下的池底正在变软，有什么东西想把我往下拖。
「操！」我骂了一声，奋力往岸上爬。就在手指碰到池边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石壁上的蓝色晶石全部亮起，像电影院的幕布一样投射出画面。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紧急任务：献祭血脉至亲（林瑶）】
【任务描述：作为第十八任魔法大学校长，您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血脉献祭仪式。献祭成功后将获得学校完全控制权，并继承历代校长积累的所有魔力】
【失败惩罚：空间屏障将在24小时后完全崩溃，全球范围内出现魔法裂缝，预计造成70亿人口伤亡】
【可选选项：】\
【选项一：接受献祭 → 获得权限：完全掌控魔法大学核心系统】\
【选项二：拒绝献祭 → 启动应急预案：强制抽取999名随机学生生命力补充屏障】
石壁上的画面分成两半。左边是瑶瑶学校的实时监控，明天早上七点的倒计时用鲜红的数字标在右上角；右边是密密麻麻的学生资料，照片旁边有个小小的"可选"按钮。
「去你妈的系统！」我一拳砸在石壁上，手背立刻擦出血来。可脑子里的声音根本不理会我的愤怒，继续冷冰冰地播放：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正在强制冷静……冷却失败。启动二级预案：展示屏障现状】
石壁画面突然切换，出现一个巨大的三维模型。地球外面包裹着的蓝色屏障上，裂缝比刚才艾利克斯展示的多了十倍都不止。红色光点像下雨似的往外漏，有些裂缝甚至大到能看见后面蠕动的黑色阴影。
【警告：当前屏障完整度仅剩37%，最近24小时内出现73处新裂缝，其中11处为大型空间通道。若不立即补充能量，北欧分部所监测到的"深渊之门"将在72小时内完全开启】
「我不信！」我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但居然还能开机。没有信号，连紧急呼叫都打不出去。地图软件上，瑶瑶的学校被标成了刺眼的红色禁区，旁边用小字写着"祭品提取点A7"。
我手指发抖地打开相册，里面全是瑶瑶的照片。去年夏令营在海边拍的，她穿着泳衣举着冰淇淋；过生日时抱着蛋糕，奶油沾在鼻尖上；还有我第一次发工资带她去吃自助餐，她撑得躺靠在椅子上……最后一张是上周六拍的，她穿着新校服站在校门口，朝镜头挥手，笑得一脸灿烂。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新的系统通知：
【特别提示：献祭仪式将以"招生"形式进行，目标人物（林瑶）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其意识将转化为纯能量状态永久存在于屏障中，成为"永恒的守护者"】
「去你妈的永恒守护者！」我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彻底碎了。蓝色晶石的光芒照在碎片上，反射出无数个我扭曲的脸。
疼。
不是后腰的印记疼，是心里疼。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子在里面慢慢割，一下一下，疼得我喘不过气。我靠在石壁上慢慢滑坐在地上，看着水面上瑶瑶的倒影，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真没用啊。
说好要照顾她的。爸妈走的时候明明答应了的，要让她好好长大，考个好大学，谈场甜甜的恋爱……结果现在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林哥！林默！你醒醒！」
有人在晃我的胳膊。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黑色黏液从脚踝一直缠到胸口。周围不是蓝色水池，而是条狭窄的回廊，石壁上嵌着发光的晶石，跟幻境里一模一样。
凯德趴在我旁边，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正拼命想把那些黏液从我身上扯下来。「你他妈总算醒了！刚才你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不动，黏液差点把你整个吞了！」
我转头看向他身后，布伦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像纸，胸口一起一伏的，还活着。凯德的手心里发着淡淡的蓝光，形成一个小小的法阵覆盖在布伦的伤口上，那些黑色黏液碰到蓝光就发出"滋滋"的响声，慢慢退了下去。
「布伦怎么样？」我的喉咙又干又疼，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暂时死不了。」凯德抹了把脸上的汗，「风元素快耗尽了，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他咬着牙又扯了扯我身上的黏液，「这玩意儿怎么回事？刚才突然就不动了，跟冻住了似的。」
我这才发现，缠在我身上的黏液真的凝固了，像黑色的塑胶。我用力一挣，那些东西"啪"地一声脆响，碎成了小块掉在地上。后腰的印记还在隐隐发烫，但比刚才好多了。
「你终于醒了，校长先生。」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回廊阴影里传来，带着链条拖行的"哐当"声。我和凯德同时转头，看见那个穿着管理员制服的怪物站在二十米外的地方。
它比之前在楼梯口看到的更恐怖。半个脑袋没了，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根系，一只手已经完全变成了根系组成的爪子，另一只手拖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它歪着头"看"向我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笑。
「小心！」我一把推开凯德，铁链擦着我的耳朵砸在墙上，"轰隆"一声，石壁裂开个大洞，碎石渣溅了我们一身。
凯德反应很快，立刻拉起我：「西翼在那边！艾利克斯的坐标就在前面！」他指着回廊左边的岔路，那里的石壁上渗出更多蓝光，形成一条发光的小路。
我背起布伦，感觉他轻得像片羽毛。凯德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拼命跑。管理员的嘶吼声和铁链拖行声在身后紧追不舍，石壁上不断有白色根系钻出来试图挡住我们的路。
跑了大概几十米，前面出现一个分叉口。左边是凯德说的发光小路，右边是个死胡同。奇怪的是，死胡同尽头的石壁上，挂着三幅残破的画像。
我瞥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
画像上是三个穿着不同时代服装的男人，中间那个穿着中世纪学者服的，赫然就是图书馆里那尊大理石雕像！但画像上的他眼睛里没有黏液，而是闪着温和的光，手里抱着本书，跟现在这个怪物判若两人。
画像下面刻着几行字：
【第十五任校长：马库斯·温莎（1897-1912）】\
【第十六任校长：伊丽莎白·海耶斯（1963-1987）】\
【第十七任校长：艾利克斯·莫尔（2013-至今）】
1987？
我突然想起手机上看到的那条留言——"他1987年就失踪了"。原来管理员就是第十六任校长伊丽莎白！艾利克斯说的"它们曾经也是校长"就是这个意思！
「还看什么！快走！」凯德拽了我一把。
就在这时，回廊尽头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我和凯德同时转头，看见光芒中浮现出两行巨大的古文字，悬浮在半空中：
「接受宿命，继承校长之位」\
「献祭同伴，强行关闭裂缝」
两种选择。跟系统说的一模一样。
管理员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铁链拖在地上的"哐当"声已经到了身后十米处。我能闻到它身上那股腐烂的甜味，能看见地上那些白色根系像蛇一样朝我们爬过来。
「林哥……选吧……」凯德的声音在发抖，他举起手里的小刀，刀刃对着自己的脖子，「如果你信不过我……就选我吧……布伦他……」
「你他妈闭嘴！」我打断他，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手机碎片突然亮了一下。我低头看去，屏幕裂缝里反射出自己的脸——苍白，狼狈，眼睛里全是血丝。但我看见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爸妈临走前的眼神，瑶瑶举着钥匙扣的笑脸，艾利克斯半透明的手臂……
还有那些捐款记录。陈先生的"找到我儿子"，不知名网友的"请把这个转交给我女儿"，无数个"救救我的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们选？凭什么要用别人的命来换所谓的和平？这狗屁系统，这狗屁魔法屏障，这狗屁校长之位！
「我都不选！」
我朝着那两行发光的文字大吼。声音在回廊里回荡，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
后腰突然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布伦从我背上滑下去。
「林哥！」凯德扑过来想扶我。
「别碰我！」我吼道，感觉肩胛骨像是要裂开。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痒痒的，又带着强烈的灼热感。
管理员已经到了身后五米处。它举起铁链，无数白色根系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后背上的皮肤"啪"地一声裂开了。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解脱，像是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释放出来。
蓝色的光芒从我后背上爆发出来，照亮了整个回廊。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展开——不是之前召唤的那种能量翅膀，而是更真实、更温热的东西。带着细密的银色纹路，像血管一样在翅膀上流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那些扑过来的白色根系碰到蓝光，立刻像被火烧一样缩了回去。管理员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捂着眼睛后退。铁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它转身就想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翅膀突然自己动了。它们扇动了一下，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托起，悬在半空中。那些黑色黏液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从地上、墙上、天花板上涌过来，在我面前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瑶瑶……」我无意识地伸出手。
漩涡突然停止旋转，开始慢慢凝固。黑色的黏液一点点结晶化，变成光滑的黑色晶体，最后形成一个一米多高的……雕像。
是瑶瑶的样子。像我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样，她穿着蓝色连衣裙，伸手向前抓着什么，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只是这次，她没有消失在地面里，而是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翅膀轻轻扇动，带着我落到雕像面前。我伸出手，颤抖着触摸她的脸。冰冷坚硬的晶体，可是雕得那么像，连她下巴上那颗小小的痣都清晰可见。
管理员的嘶吼声突然停了。整个回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翅膀扇动时带起的微风。
我转头看向管理员，发现它正在融化。身体像蜡一样慢慢消融，最后只剩下一堆黑色的黏液和那条生锈的铁链。黏液里，有个小小的金色徽章在闪闪发光——是个校徽，上面刻着数字"16"。
凯德张大嘴巴看着我背后的翅膀，手里的小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布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在墙壁上，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瑶瑶的雕像。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翅膀上的银色纹路。它们在我手下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似的。我能感觉到它们和我的血脉相连，能感觉到它们散发出的温暖力量。
「我们走。」我抱起地上的布伦，翅膀轻轻扇动，带着我们悬浮起来，「去307室。」
凯德赶紧捡起铁链，跟在我后面。经过瑶瑶雕像的时候，我看见她伸出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粉色东西——是那个恐龙钥匙扣。
【未完待续\]翅膀带着我悬在雕像前，手指刚碰到钥匙扣，后颈突然像被针扎似的刺痛。眼前瞬间炸开烟花般的蓝光，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进来——穿长袍的人在星空下布阵，学生们举着发光的法杖对抗黏液怪物，还有......艾利克斯抱着安雅在图书馆里转圈，小女孩手里的星星钥匙扣晃得人眼晕。
“哥！你看这个亮晶晶！”瑶瑶的声音突然在回廊里响起，吓得凯德一哆嗦撞到墙上。
我猛地转头，看见雕像的眼睛亮了！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黑色，而是像活人一样有了神采。粉色钥匙扣自己飘起来，飞到我手心，带着熟悉的温度——就像每次瑶瑶把冰凉的小手塞进我掌心时那样。
“别他妈装神弄鬼！”我捏紧钥匙扣，后腰的印记又开始发烫。这一次不是疼，是种奇怪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和钥匙扣里的能量呼应。
翅膀突然不受控制地合拢，把我裹成个蓝色光茧。凯德的惊呼声被隔绝在外，我感觉身体正在被分解成无数光点，然后又重新组合。等翅膀再次展开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道巨大的石门前。
门上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校长休息室】，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小人，正举着把钥匙往锁眼里捅。
“这他妈是......艾利克斯画的？”我愣住了，这画风跟三楼黑板报上那个火柴人骑士一模一样。
钥匙扣突然滚烫起来，自动飞到石门中央的钥匙孔里。“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旋转的蓝色星云。
凯德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林哥！等等我啊！布伦快不行了——”
星云里突然伸出只半透明的手，一把将凯德拉了进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翅膀猛地向前扇动，带着我一头扎进那片灿烂的蓝色漩涡里。
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钟，我重重摔在柔软的地毯上。翅膀收起时带起的风吹得桌上的书页哗哗作响，抬头就看见艾利克斯坐在书桌后面，正举着本书冲我笑。他左手不再透明了，校服也干干净净，就是眼下的青黑更深了。
“你终于来了，第十八任校长。”他把书合上，封面还是那本《第三次魔法纪元空间裂缝研究报告》，“要不要先来杯热可可？我刚用魔法加热的。”
“瑶瑶呢？”我爬起来就想扑过去，后腰的印记却突然收紧，疼得我弯下腰。
艾利克斯叹了口气，手指在书桌上轻点。桌面突然亮起全息投影，瑶瑶正坐在一片白色的空间里，抱着膝盖看动画片。粉色钥匙扣悬浮在她头顶，时不时蹭蹭她的脸颊。
“她没事，只是意识被困在了‘心象世界’。”艾利克斯的声音沉下来，“但如果24小时内找不到祭坛核心，她就会被彻底转化成能量。”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出现个发光的金色心脏，被无数黑色锁链绑在石柱上。锁链上爬满了白色根系，每根根系尽头都连着个透明的人影——里面有小孩，有老人，还有几个穿着管理员制服的熟悉身影。
“那是‘世界之心’，维持屏障的真正核心。”艾利克斯指着金色心脏，“历代校长的祭品意识都被困在里面，我的安雅也在。系统不是规则，它是寄生在心脏上的寄生虫，靠着吞噬生命力活着。”
地毯突然开始发烫，我低头看见地面渗出黑色黏液，正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艾利克斯抓起桌上的钢笔一挥，蓝色法阵瞬间展开，黏液碰到法阵就冒起白烟。
“管理员来了。”他站起身，手里的钢笔变成发光的法杖，“看来系统不喜欢我们聊天。”
石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三个管理员站在门口。左边那个脑袋开花的是马库斯，右边那个断了只胳膊的是伊丽莎白，中间那个......居然穿着我那件被黏液泡烂的外套！
“林哥，那是你吗？”凯德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躲在书柜后面发抖。
穿我外套的管理员歪了歪头，喉咙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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