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白向阳和江阴夏下班，去江阴夏家做客。
站在单元楼前，白向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袋边缘。
袋里装着燕春风硬塞给他的进口咖啡豆和手工曲奇，说是“初次登门不能空手”，可他看着江阴夏家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上贴着的卡通贴纸，突然觉得这些精致礼盒格格不入。
“愣着干嘛？”江阴夏从身后探出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我妈炖了莲藕汤，闻着味儿了吗？”
门口摆着双粉色Hello Kitty拖鞋，白向阳刚把脚伸进去，就听见里屋传出笑声。
扎着低马尾的女孩从沙发上蹦起来，胸前的熊猫玩偶挂件晃得叮当作响：“哥！你真把嫂子拐回家了？”
“去你的。”江阴夏捞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这是白向阳，喊哥。”
“嫂子好！”江颜夕吐着舌头躲过抱枕，黑亮的眼睛在白向阳身上扫来扫去，“比直播里还好看呢，哥你亲的时候腿抖没抖？”
“江颜夕！”江阴夏耳尖爆红，抄起拖鞋作势要打，却被从厨房出来的女人轻轻拍开手背。
温馨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围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眼角笑出的细纹里盛着暖黄的灯光：“小白来了？快坐，妈炖了汤，颜夕快把果盘端过来。”
白向阳慌忙把纸袋递过去：“阿姨，这是送您的礼物。”
“哎哟，叫什么阿姨，叫妈！来就来呗，买什么礼物呀。”温馨接过纸袋时，指腹蹭过白向阳手腕，“手这么凉，快到厨房暖暖，锅里还热着糖芋苗。”
厨房飘着混合着姜片和红枣的甜香，白向阳盯着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瓦罐，突然被塞了个温热的陶瓷杯。
江阴夏倚着冰箱啃苹果，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我妈熬的，挺补身体的。”
“胡说什么呢。”温馨拍了下儿子后背，转头对白向阳笑了笑。
……
江颜夕突然把手机屏幕转向白向阳，上面是内网论坛里被顶到首页的帖子：《震惊！刑侦队双雄竟在直播查案时公然接吻》。
配图正是江阴夏把他按在墙上的瞬间。
“嫂子这张脸红得像番茄耶。”江颜夕笑得肩膀直颤，被江阴夏敲了下脑袋。
白向阳攥紧汤勺，却听见温馨轻哼一声：“现在年轻人啊，谈个恋爱都要直播。想当年你爸追我时，天天在楼下弹吉他，吵得整栋楼都知道。”
“妈！”江阴夏耳尖红得快滴血。
……
灵年是在洗碗时来的。
带着黑框眼镜，怀里抱着堆作业本，进门就喊：“颜夕，数学最后一题你怎么解的……”
话音未落，目光就落在水池边并排洗碗的两个背影上。
“这是我哥男朋友，白向阳。”江颜夕嚼着橘子从冰箱里探出头，“年年，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真人版公费恋爱吗？”
“江颜夕！”江阴夏手一抖，洗洁精泡泡溅到白向阳袖口。
灵年却推了推眼镜，从书包里掏出袋辣条：“要吗？我偷偷藏的，阿姨不让颜夕吃。”
白向阳看着油亮亮的包装袋，想起燕春风看见路边摊时如临大敌的模样，鬼使神差地接过一根。
辣油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白向阳总觉得自己缺了个和他们一样的童年。
……
“小白啊，”温馨将块干毛巾搭在儿子肩头，指尖有意无意戳了戳江阴夏后腰，“今晚就住下吧，你看这都九点了，地铁早停运了。”
白向阳手里的瓷碗突然晃了晃，洗洁精泡泡顺着碗沿滑到手腕。
他看见江阴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后颈碎发下露出的皮肤泛起薄红。
“可是……”白向阳喉结动了动，“我没带换洗衣物……”
“咳，”江阴夏突然转身打开橱柜，声音闷得像含了颗话梅糖，“穿我的。”
他指尖在叠得整齐的T恤堆里扒拉两下，抽出件黑色卫衣。
江颜夕不知何时凑到厨房门口，抱着双臂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哥，你连人家尺码都摸得这么清楚啊？”
灵年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半袋辣条，闻言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认真点头：“确实，上次我借夏哥衬衫穿，他说我肩宽不够。”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温馨抄起锅铲作势要打，却在转身时从衣柜里抱出套淡蓝色的纯棉睡衣，“这是他们爸生前买的，全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她说话时声音轻了些，指腹摩挲着睡衣袖口的针脚，“尺码偏大，小夏小时候偷穿过，说像裹着云朵。”
“那……谢谢阿姨，”白向阳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索性抬起头，撞上江阴夏灼灼的目光。
对方耳尖仍是红的，却伸手替他把睡衣叠得更整齐些，“楼上客房的热水器是新换的，”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怕黑的话……我房间的夜灯可以借你。”
江颜夕在门口发出夸张的“呕”声，被灵年拖走了。
温馨笑着摇摇头，往白向阳手里塞了袋暖宝宝：“小夏房间靠窗，夜里风大，贴在脚底暖些。”
……
等白向阳抱着睡衣站在客房门口时，才发现门上贴着张褪色的卡通贴纸——是两只牵着手的小熊，其中一只熊耳朵上别着朵小红花。
江阴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小时候颜夕非要贴的，说……说情侣房要有情侣贴纸。”
“哦？”白向阳挑眉，指尖轻轻抚过贴纸边缘翘起的角，“那你现在还觉得格格不入吗？”
他转头看向江阴夏，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看。
江阴夏突然伸手关掉走廊的灯，客房里立刻亮起暖黄色的小夜灯——果然是只趴着的小熊造型，眼睛一眨一眨的。
白向阳听见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别扭：“夜灯……是颜夕买的。”
“挺可爱的。”白向阳把桂圆茶放在床头柜上，看见窗台上摆着盆蔫巴巴的多肉，旁边还放着张泛黄的照片——是江阴夏穿着警服的毕业照，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像现在这样，直勾勾的，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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