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江阴夏的电话铃先响了起来:“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江阴夏接起电话,是严林打来的:“人抓到了。”
江阴夏愣了一下:“谁?竹蜻蜓?”
“不是,是夜行者,他去精神病院看杭晨的时候,杭晨的主治医生直接打电话给我了,当场抓获。”
……
……
……
审讯室内,
“姓名。”江阴夏的声音打破寂静。
夜行者没抬眼,喉结微动,发出的声音依旧带着金属般的钝响——即便没了变声器,他的声线也因长期压抑而显得低沉沙哑:“你们知道。”
“我们需要你自己说。”白向阳坐在江阴夏身侧。
“严亮。”夜行者终于抬眼,视线扫过白向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满意了?”
“年龄。”江阴夏翻开档案,笔悬在记录栏上方。
“十九。”夜行者顿了顿,补充道,“下个月满二十。”
“职业?”
“无业游民。”
白向阳翻开另一叠资料,抽出一张双胞胎DNA比对报告:“你和杭晨是同卵双胞胎,血型均为A型。三年前裴凌方霸凌杭晨时,你在哪里?”
夜行者道:“我在打工。为了凑钱给杭晨治手背上的伤,给那个收了裴家钱的校长送礼,让他别把事情闹大。”他的指节捏得发白,手铐碰撞出声,“结果呢?校长把钱揣进自己兜里,杭晨替裴凌方顶了罪,被学校记大过,档案里永远留着污点。”
“所以你杀了裴凌方。”江阴夏陈述事实,而非提问,“在餐厅后厨分尸,用洗衣粉清洗尸块,故意留下荧光增白剂的痕迹。”
“他活该。”夜行者的声音没有起伏,“那个寄生虫,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我只是把他拆成零件,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肮脏。”
“杨宇呢?”白向阳将杨宇的头颅照片推到他面前,“为什么把他的头颅挂在校长室前的旗杆上?”
“杨宇……他是帮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三年前在厕所里,按住杭晨左手的人就是他。裴凌方用烟头烫下去的时候,他在旁边数着数。”
“所以你认为他也该死?”江阴夏追问,“分尸后埋在校园各处,是想向谁示威?校长?还是南迁高中?”
“示威?”夜行者低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审讯室里回荡,“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当年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垃圾’,现在有能力把他们精心维护的‘秩序’砸个稀巴烂。校长收了裴家的钱,就该用命来还——可惜他命大,只收到了杨宇的头颅。”
白向阳道:“你知道校长收受贿赂的证据?”
“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偷偷录下了裴凌方他爹拍钱在校长桌上的视频,可惜……”夜行者顿住,眼神暗了暗,“可惜杭晨被送进精神病院后,录像带不见了。”
江阴夏和白向阳对视一眼——这个线索他们之前并未掌握。
“所以你策划了炸弹事件。”白向阳将话题拉回,“绑架我们,设置所谓的‘游戏规则’,目的是什么?”
夜行者的目光终于落在白向阳的伤处,眼神复杂:“我想看看,所谓的‘正义’到底值不值得牺牲。”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拔高:“当裴凌方在大学里风光毕业时,杭晨在精神病院里对着绿萝发呆!当杨宇在复读班准备高考时,杭晨的病历本上写着‘精神分裂症’!你们在哪里?!”
他猛地站起身,手铐被拽得哗啦作响,被一旁的警员厉声喝止才重新坐下。
“我只是拿回属于杭晨的公道。”他喘着气,眼神却异常平静,“裴凌方死了,杨宇死了,那个校长……”他看向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仿佛能穿透过去看到外面,“他很快也会付出代价。”
江阴夏放下钢笔,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如刀:“夜行者,你以为用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你以为你是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夜行者嗤笑,“我只是在执行迟到的判决。”他看向白向阳,“白警官,你被炸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三年前你们警方能多查一点,多问一句,杭晨是不是就不用毁掉半生?”
白向阳沉默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空调外机的嗡鸣和夜行者压抑的呼吸声。
“记录在案。”江阴夏打破沉默,声音冷硬,“夜行者,本名严亮,19岁,涉嫌故意杀人罪、绑架罪、爆炸罪……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夜行者没再说话。
……
被押走之前,夜行者突然道:“白警官,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正义吗?”
白向阳看着他,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也许缺乏正义,但犯罪不是正义。”
白向阳顿了顿,又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与错?黑色和白色之间还有一层灰色。但是,如果你为了白色或灰色去做黑色的事情——那等待你的,将只有法律。”
……
正邪本无定界,不过是光线中影子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