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不好，夜行者在执行死刑前越狱了。”这是第一个噩耗。
燕春风死了，这是第二个噩耗。
……
燕春风的葬礼在阴雨绵绵中结束，白向阳一身黑衣立在墓碑前，雨水混着未干的泪痕，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冰冷的痕迹。
他身后，专案组的队员们沉默肃立，唯有戴宝宝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三天前，市局档案室的监控录像被技术科复原，画面里那个戴着鸭舌帽、身形与江阴夏高度吻合的男人，在燕春风离开办公楼时，“江阴夏”跟在她身后，对她做了些什么，导致直接死亡。
而尸检报告显示，燕春风体内有微量罕见镇静剂成分，死亡绝非意外。
……
“不可能是江阴夏。”
会议室里，严林将一份加密文件摔在桌上，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白向阳坐在对面，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从接到消息起就没合过眼，眼下一片青黑，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段被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他那天下午在队里整理外勤报告，直到六点才离开，监控死角只在办公楼后巷，但……”
“但凛冬有‘皮囊’。”严林吐出一口浊气，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颤，“技术科在燕女士衣领内侧找到了半枚不属于任何人的指纹，初步比对，和三年前‘幽灵面具’案里出现过的特制硅胶模具残留成分一致。他们能做出足以乱真的人皮面具。”
“皮囊”是凛冬组织一项臭名昭著的技术，利用高精度3D建模和生物硅胶，能在短时间内复制任何人的外貌。
白向阳猛地抬头，额头青筋暴起：“他们为什么选江阴夏？”
“因为他是专案组副队长，因为他和你……”严林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
凛冬这一步，既是刺杀燕春风这个可能掌握他们旧部线索的前卧底，更是在他们之间插刀——用最残忍的方式，制造最直接的嫌疑。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暴雨敲窗的声响。
白向阳想起三天前江阴夏冲进停尸间时，那瞬间煞白的脸和失控颤抖的手。
当时所有人都惊疑地看着他，连叶萱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唯有江阴夏死死盯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哑声说了句：“不是我。”
……
“我知道不是他。”白向阳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严队，他们想让我们内讧，想让江阴夏成为弃子。”
严林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队长，从他眼中看到了剧痛，也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他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所以，我们将计就计。”
他调出一份新的档案，封面印着“凛冬核心成员‘赵卓修’”的字样：“赵卓修最近在南迁市活动频繁，他是凛冬内部负责‘皮囊’技术的关键人，监控里的假‘江阴夏’，很可能就是他的手笔。”
“你的意思是……”白向阳皱了皱眉。
“让江阴夏去卧底。”严林的声音掷地有声，“凛冬既然想用他的身份做文章，我们就送他进凛冬的核心。凛冬现在急需一个能接触到警方内部信息，又‘有动机’投靠凛冬组织他们的棋子——一个被警方怀疑、走投无路的‘叛徒’，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门被轻轻推开，江阴夏站在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脸色同样苍白。
他显然在门外听了很久，此刻走进来，目光直接落在白向阳身上，带着坚定：“严队，我去。”
白向阳的心猛地一沉，他想开口阻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燕春风的死，像一根刺扎进了每个人心里，而江阴夏比任何人都清楚，唯有深入虎穴，才能为死去的长辈报仇，才能撕开凛冬的伪装。
“计划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严林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如炬，“向阳，你要在专案组稳住局面，所有人都会怀疑江阴夏，你要演好这场戏。江阴夏，你的身份从今天起注销，代号‘惊蛰’，记住，你的命比任何情报都重要，我要你活着回来。”
江阴夏点头，忽然转向白向阳，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对不起。”
对不起，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
我却要扮演那个可能伤害你母亲的“凶手”；
对不起，
接下来的路，
我要让你独自承受怀疑与痛苦。
白向阳看着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最终却只是用力拍了拍江阴夏的肩膀。
……
三天后，南迁市警方内部通报：副队长江阴夏涉嫌杀害燕春风，畏罪潜逃。
专案组会议室里，戴宝宝猛地站起来，满脸难以置信：“不可能！江副队怎么会……”
叶萱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眼神冰冷：“监控录像、时间线、以及他突然失踪的行为，都太巧合了。”
甘恒握紧了拳头，陆千远沉默地看着白向阳，等待他的指示。
白向阳站在长桌后，目光扫过每一张震惊或愤怒的脸，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从现在起，江阴夏列为A级通缉犯。春明专案组任务不变，凛冬的案子，必须查下去。”
……
白向阳的目光落在窗外，雨还在下。
他知道，此刻的江阴夏，正顶着“叛徒”的罪名，走向最黑暗的深渊。而他能做的，就是守住这里，守住他们的“春明”，等待“惊蛰”的雷声，炸响在凛冬的心脏。
此刻，城市另一端的废弃码头，江阴夏的眼神锐利如鹰。
他接过一个匿名信封装着的“投名状”——里面是一份经过严林和白向阳精心伪造的、关于专案组下一步行动的“机密文件”。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正是凛冬的赵卓修。
他看着江阴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白向阳的好搭档，欢迎加入凛冬。”
江阴夏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文件递了过去。
雨幕中，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
凛冬已至，但他知道，有人在等他，等春天的光明。
而他，将成为刺穿黑暗的那把刀，哪怕染满鲜血，哪怕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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