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寒离开系统空间,脚下的云纹靴踩在武魂殿训练场的白玉地砖上。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眼神扫过场中对练的身影,扬声喊人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底气:“小雪,光翎。”
训练场中央,千仞雪正举着长剑格挡光翎斗罗的羽箭,闻言手腕微沉,长剑精准地磕在箭簇侧面。冰蓝色箭矢擦着她耳际飞过,钉进远处的巨石上时还在嗡鸣。她收剑转身,发间的天使配饰随着动作轻响:“哥?你不是说要整理魂环记录吗?”
光翎斗罗慢悠悠地收回搭在弓上的手,指尖转着支无形箭走到千仞雪身侧,耳坠上的羽毛吊坠晃了晃:“殿下这脚步声听着就带劲,莫不是在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眼角的笑纹里还带着几分玩闹。
千仞寒走到训练场边缘的白玉石台旁,指尖在冰凉的台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掠过远处被箭矢钉穿的巨石:“谈不上有趣的事,刚去典籍室翻了圈,适合天使武魂的第七魂环,都藏在不容易找的地方。”
千仞雪将长剑归鞘,六翼天使武魂带来的圣洁气息尚未完全收敛,发间的天使配饰随着动作轻响:“光火属性本就难寻契合的魂环,总不能真去星斗大森林深处找赤狱狂鬃兽?”她虽语气平静,指尖却下意识攥紧了剑柄——那是她面对难题时的习惯。
光翎斗罗晃了晃耳坠上的羽毛,无形箭在指尖化成一道流光:“赤狱狂鬃兽太暴烈,且只有火属性,你的六翼天使讲究‘融’,强行吸收怕是会伤了武魂根基。”他顿了顿,看向千仞寒,“那光暗双属性的审判天使,难道也没合适的?”
“比小雪的还麻烦。”千仞寒拿起石台上的水囊,倒了半杯温水递给千仞雪,“审判天使需要光暗平衡,要么找‘阴阳共生’的魂兽,要么就得同时吸收一只光属性、一只暗属性魂兽,还得保证两者魂力纯度相当——这难度,不亚于让落日森林的火蜥蜴和极北的冰蚕共处一穴。”
千仞雪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想起什么:“前几天听鬼豹长老闲聊,说星斗大森林深处有片‘晨昏崖’,崖上有‘曦光鸟’,崖下有‘暗影豹’,这两种魂兽据说从诞生起就共享一片领地,从不争斗。”
“曦光鸟主光,暗影豹主暗,”光翎斗罗立刻接话,羽箭在指尖转了个圈,“老夫年轻时去过晨昏崖边缘,那地方确实奇特——白日里崖上金光满溢,到了夜里,崖下又会漫起暗雾,两种气息互不干扰。”
千仞寒指尖在石台边缘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曦光鸟和暗影豹魂力契合度够,但年限未必达标。咱们要的是十万年魂环,这两种魂兽能活过五万年的都少见。”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典籍里提过另一种——‘昼夜噬影兽’,光暗双生,左半身覆着能反射月光的银鳞,右半身裹着能吞光的墨毛,据说活过十万年的个体,双角会凝结光暗交织的‘昼夜晶核’,正是审判天使最适配的魂环。”
千仞雪放下水杯,凑近了些:“昼夜噬影兽?我好像在哪见过记载……是不是传说中栖息在‘昼夜崖’的魂兽?崖上白日金光满溢,崖下夜晚暗影漫延,只有它能在崖顶与崖底自如穿行。”
“正是。”光翎斗罗羽箭在指尖转了个圈,接过话头,“那昼夜崖在星斗大森林深处,崖面如刀削,一边接晨光,一边衔夜雾,两种力量在崖壁间拧成旋涡,寻常魂兽靠近就会被光暗之力撕碎,只有昼夜噬影兽能在漩涡里游走。老夫年轻时见过一只七万年的,左角射的‘破妄光箭’能穿透三丈厚的岩壁,右角吐的‘蚀骨暗影’能腐蚀魂师的魂力护盾,厉害得紧。”
千仞寒指尖在石台上划出一道浅痕,像在模拟崖壁的形状:“昼夜噬影兽虽强,却有个规矩——只认能在昼夜崖顶底往返三次的人。它会在崖间制造‘昼夜反转’幻境,让光属性魂力变成灼人的日轮,让暗属性魂力变成刺骨的夜霜,稍有不慎就会被自己的魂力反噬。”
“那正好能练咱们的魂力衔接。”千仞雪眼底亮起光,发间的天使配饰跟着闪了闪,“你控光暗平衡时,我用六翼天使的光属性给你兜底;我引火元素时,你用暗属性帮我稳住火势——等咱们能在训练场上做到‘光不灼暗,暗不吞光’,去昼夜崖往返三次未必不行。”
光翎斗罗乐呵呵地接话:“老夫这就去翻星斗大森林的舆图,把昼夜崖的位置标出来。听说那附近长着‘定魂草’,嚼一片能在幻境里多撑片刻,正好给两位殿下备着。”
千仞寒望着千仞雪指尖在地图上点出的崖壁方位,忽然勾了勾嘴角:“那就从今天开始——你用第四魂技引火,我用第五魂技凝光暗双盾,要是你的火能在我盾上烧满一炷香不灭,昼夜崖的路,咱们就敢走。”
“烧满一炷香?”千仞雪挑眉,已经抬手凝聚魂力,掌心渐渐浮起一簇金红色的火焰,“我看用不了半炷香,你的盾就得被我烧出个窟窿。”
光翎斗罗退到训练场边缘,看着千仞寒周身泛起光暗双色的魂力屏障,看着千仞雪掌心的火焰如活物般跳动,忽然觉得这对兄妹哪是在讨论魂环?分明是把寻魂环的难,变成了“你追我赶”的乐——就像昼夜噬影兽能在昼夜崖的光暗漩涡里自在游走,他们也总能在彼此的较量里,找到最稳的步伐。
千仞寒的嘴角那抹弧度未消,眼底却已燃起战意。他脚下未动,周身涌动的光暗魂力却骤然凝实,化作一面巨大的、流转着混沌光泽的盾牌横亘在身前。那盾牌并非纯粹的光或暗,而是无数细小的光点与暗影微粒交织旋转,构成一个动态的平衡旋涡,仿佛将昼夜的界限都模糊了。
“半炷香?”千仞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挑衅,“小雪,你未免太小看审判天使的壁垒了。开始吧。”
话音未落,千仞雪掌中那簇原本温和跳动的金红色火焰猛地一涨,炽热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训练场,连远处的白玉石台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热浪。她眼神锐利如剑,娇叱一声:“第四魂技——天使圣焰!”
金红色的火焰不再是一簇,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奔腾咆哮的火龙,带着净化与焚尽万物的威势,轰然撞向那面光暗交织的巨盾!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火焰与光暗盾牌接触的瞬间,刺目的光芒和翻滚的能量流猛地炸开。训练场的地面白玉砖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光翎斗罗早已至殿下,无形的魂力屏障护住自身,饶有兴致地眯眼看着,指尖那支羽箭转得飞快。
火龙疯狂地冲击、撕咬着盾牌表面。光暗微粒组成的旋涡高速旋转,试图吞噬、消解这股狂暴的火力。盾牌表面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时而光点大盛,试图压制火焰;时而暗影弥漫,如同深渊巨口要将其吞噬。每一次光芒或暗影的暴涨,都让盾牌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千仞寒双手虚按,维持着魂力输出。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沉静专注,牢牢掌控着盾牌核心那微妙的光暗平衡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妹妹火焰中蕴含的霸道力量,那不仅仅是高温,更带着六翼天使武魂特有的神圣净化之力,对暗属性有着天然的压制。他必须精确地调整光与暗的比例,让光属性去中和火焰的净化冲击,让暗属性去吞噬火焰的狂暴能量,同时两者必须完美协作,不能失衡。稍有不慎,光暗失衡,要么盾牌被净化之力洞穿,要么被暗属性反噬自身,或者被火焰彻底焚毁。
千仞雪同样不轻松。她的天使圣焰威力绝伦,但面对哥哥这面奇特的盾牌,却感觉像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火焰的能量被那不断旋转的光暗旋涡不断分散、拉扯、抵消。更让她心惊的是,那盾牌并非死物,它仿佛在呼吸,在适应!每当火焰找到一处薄弱点猛攻,光暗之力就会瞬间调整,薄弱点立刻被填补加固。她需要不断地凝聚魂力,维持火焰的冲击力和温度,同时还要警惕盾牌上传来的隐隐反震之力。
“光不灼暗,暗不吞光……”千仞雪心中默念着目标,眼神愈发坚毅。她不再一味地猛攻,火焰开始变化,时而凝聚如针,试图点破平衡;时而扩散如网,覆盖盾面寻找缝隙;时而温度骤然拔高,试图焚毁魂力结构;时而又内敛深沉,以灼热的穿透力直指核心。
千仞寒的压力骤增。小雪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魂力操控精细到了毫巅。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光暗双色魂力在他指尖流淌,通过无形的联系精准地注入盾牌的每一个角落。他不仅要抵挡火焰的物理冲击,更要化解其蕴含的神圣净化之力对暗属性的侵蚀,以及火焰本身对光属性的灼烧排斥。
训练场上,金红色的火焰巨龙与混沌光暗巨盾激烈角力。能量碰撞的爆鸣声、魂力摩擦的嘶嘶声不绝于耳。光翎斗罗早已从怀里摸出一炷特制的计时香,指尖一弹,香头无火自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他看得啧啧称奇,这对兄妹的魂力碰撞,其精妙与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真正的生死搏杀。
时间在激烈的对抗中缓缓流逝。那炷香已燃烧过半,青烟笔直向上。盾牌依旧矗立,虽然光芒明灭闪烁得更加剧烈,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裂纹,但整体结构依然稳固。千仞雪的火焰依旧炽烈,但最初的狂猛冲击势头似乎被那生生不息的光暗旋涡消磨了不少,维持高强度输出的消耗让她光洁的额头也布满了汗珠。
“快了……”光翎斗罗看着那炷香,心中默数。他注意到千仞寒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千仞雪的魂力波动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两人都已接近极限(装的)。
就在香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刻!
千仞雪眼中金光爆射,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娇喝一声,背后隐约浮现六翼天使的虚影,掌中火焰猛地一收,不再是铺天盖地的冲击,而是凝聚成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金红色光束!这道光束带着洞穿一切的锋锐,放弃了所有花哨,直刺盾牌最中心那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光暗平衡最为脆弱的点——那是旋涡旋转的核心!
“破!”
千仞寒瞳孔骤缩!这一击的时机、角度、力量都妙到毫巅!他能感觉到盾牌核心的平衡点被这束高度凝聚、带着破灭意志的圣焰光束狠狠撼动!光暗旋涡的旋转瞬间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现在!”千仞寒心中警铃大作,却并非惊慌。他几乎是本能地,在盾牌核心失衡的刹那,将自身魂力猛地一引!不是加固防御,而是引导!
只见那束足以洞穿金石的圣焰光束,在刺入光暗旋涡核心的瞬间,并未像之前那样引发剧烈的爆炸或穿透。相反,狂暴的火焰能量被那瞬间紊乱又被他强行引导的光暗旋涡卷入!光属性如同温柔的丝线缠绕火焰,引导其狂暴;暗属性则如同深邃的通道,容纳其灼热。火焰并未熄灭,也未突破,而是在那光暗交织的混沌旋涡中,以一种奇异的、相对稳定的状态……燃烧了起来!
金红色的火焰,如同镶嵌在混沌盾牌中心的一颗炽热宝石,在光点与暗影的包裹、流转下,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光和热,却不再狂暴肆虐,反而与整个盾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生状态!
“嗡——”
盾牌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不再剧烈震颤,反而稳定下来。光暗流转的速度似乎都因这团火焰的加入而变得更加和谐。
最后一缕香灰落下。
训练场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那镶嵌在光暗巨盾中心、稳定燃烧的金红色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千仞雪微微喘着气,看着自己那道本该洞穿一切的火焰,此刻竟成了哥哥盾牌上最璀璨的装饰,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一丝明悟。
千仞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头的汗水滑落,但他看着盾牌中心那团稳定燃烧的火焰,嘴角终于勾起一个真正畅快的笑容:“看来……一炷香,烧满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更有种突破极限后的满足。
光翎斗罗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妙!妙极!光不灼暗,暗不吞光,水火难容却在此刻相安!这‘昼夜反转’的幻境,怕是真困不住你们这对天骄了!”他收起燃尽的香,眼中精光闪烁,“老夫这就去准备!昼夜崖,咱们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