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柒一屁股坐在系统空间的悬浮椅上，踢掉虚拟的小靴子，两条腿悬在半空晃悠：“本体你是没瞧见！那木屋的炕沿都掉漆了，我昨晚翻身差点磕到脑袋！还有那红薯，吃三天我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土腥味——说真的，圣魂村的风比武魂殿地牢的穿堂风还邪乎，半夜能从门缝钻进来，冻得我直往唐三怀里缩——他那小身板还没我暖和呢！”
池归靠在能量柱上没说话，指尖转着支缩小的冰箭，冰棱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她目光落在远处流动的光影上，看似漫不经心，耳尖却微微动了动。
“呵。”旁边传来声轻笑，千仞寒抱着胳膊站在光影里，眉梢挑得老高，显得极为不羁，“我在武魂殿时，连喂猫儿的水盆都是玉石的。唐柒，你现在这抱怨的样子，倒像只被拔了毛的猫。”
“千仞寒你少得意！”唐柒“噌”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有本事你去那漏风木屋待一天试试？保证你连你那宝贝发冠都顾不上捋！”
“至少我不会抱着别人的衣角才能睡着。”千仞寒慢悠悠地补充，指尖在虚拟光屏上一点，上面瞬间浮现出唐柒攥着唐三衣角的画面，“瞧见没？我可录下来了。”
“你！”唐柒气得抓起抱枕就要扔，却被道萝莉音急急忙忙拦住：“两位宿主冷静！冷静！”
010“飘”到两人中间，小脸上满是讨好，头上模拟出的光屏闪着“peace”的字样：“唐柒刚从任务世界回来，需要缓冲一下嘛。千仞寒宿主，您就当听个新鲜事儿呗？”
“呵。”千仞寒瞥了010一眼，又扯了扯嘴角，“连个挡风的被子都抢不到，还好意思抱怨？换作是我，早让唐昊把屋顶的破茅草全换了。”
“你以为我不想？”唐柒瞪圆了眼，“我现在是一岁幼崽！能坐稳就不错了，还换茅草？你咋不让我去跟老杰克讨丝绸被面呢？”
“幼崽？”千仞寒往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瞥她，“我怎么看着光屏里，你抢唐三手里的红薯时，手劲比谁都大？差点把人家手里的红薯掰成两半。”
“那是。。。那是补充能量！”唐柒梗着脖子强辩，脸却悄悄红了，又嘟囔，“再说红薯本来就甜，就是吃多了胀气，昨晚放了个屁，唐三还以为我哭了，笨手笨脚拍了我半天——他拍得我后背都麻了。”
千仞寒被逗笑了，肩头都跟着颤了颤。她刚要再损两句，见唐柒脸颊鼓成了包子，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倒了杯虚拟的果酒：“行了，不逗你了。下次让010给你塞个暖手炉——当然，得是一岁小孩能抓的尺寸，免得你攥不住。”
唐柒“哼”了一声，却悄悄把椅子往千仞寒那边挪了挪，声音也小了点：“这还差不多。”
池归一直没说话，这时才指尖微动，冰箭在掌心化成光点。她看着两人没再斗嘴，指尖轻轻敲了敲掌心，系统空间里的光影忽然柔和了些——像圣魂村午后透过茅草缝漏下的日头，不那么烈，却带着点能晒暖衣角的温度。
“好了，咱们也没什么后续计划。唐柒你安心刷唐三的好感，三岁左右就能抽身；到时候千仞寒差不多也能突破九十级，正好出门历练，你顺道去接应他。”
“是，本体！”X2
010见气氛缓和，立刻“飘”到唐柒身边，小爪子扒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就是就是！唐柒宿主接下来只要陪着唐三看看日出、分块红薯，好感肯定蹭蹭涨！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幼崽行为指南，连怎么奶声奶气喊‘哥哥’都标了重点呢！”
唐柒刚拿起指南翻了两页，就被千仞寒的嗤笑声打断。“奶声奶气？”他指尖点了点光屏上唐柒抢红薯的画面，“就你这抢食的架势，喊出来的‘哥哥’怕是能把唐三吓哭。”
“我才不会！”唐柒把指南往桌上一拍，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起来，“对了，我发现唐三偷偷藏了块糖！就在床底下的木盒里，用布包着，肯定是舍不得吃。下次我冲他笑一笑，他保准全给我。”
“出息。”千仞寒撇撇嘴，指尖却在光屏上轻点，调出圣魂村的地图，“村头老槐树底下每周天都有卖糖画的，你要是能让唐三带你去，比啃他藏的硬糖强多了。”
唐柒凑到地图前瞅了瞅，又垮下脸：“我现在走两步就摔跤，怎么去？难不成让唐三背着我？”
“这主意不错。”千仞寒挑眉，“正好让010把你扒着他后颈的样子录下来，凑个‘幼崽抱大腿’系列。”
“千仞寒！”唐柒抓起桌上的虚拟苹果就扔过去，却被对方轻巧躲开。苹果“啪”地砸在能量柱上，化成光点散开。
池归这时忽然开口，指尖在空中虚划：“圣魂村下个月有庆典，老杰克会给孩子们发蜜饯。唐柒，那天记得穿件厚点的小袄，别又冻得缩成一团。”
唐柒愣了愣，随即嘟囔：“知道啦。”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有人不说她抢红薯和抱衣角的事了。
010趁机把新出炉的虚拟点心推到两人中间：“尝尝这个！模拟的是武魂殿的杏仁酥，唐柒宿主试试？千仞寒宿主，这桂花糕的甜度，和您以前常吃的一模一样哦。”
千仞寒捏起一块桂花糕，刚要放进嘴里，就见唐柒已经抓起两块杏仁酥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到食的小松鼠。他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慢悠悠道：“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毕竟这儿的点心，不用抱着别人的衣角才能换来。”
唐柒含着点心瞪他，却没再跳起来。柔和的光影落在她发顶，连带着那点不服气，都显得软乎乎的。
池归指尖的光影顿了顿，目光落在唐柒鼓着的腮帮子和千仞寒微扬的嘴角上。这两人一个炸毛一个逗弄，吵吵闹闹的样子像团滚热的火星，把系统空间里原本冷寂的能量都搅得活泛起来。
她忽然觉得指尖有点痒，像是有细碎的暖意顺着能量柱爬上来——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千仞寒的嘲讽和唐柒的气呼呼，本质上都是从自己意识里分出去的性子，可看着他们像两个活生生的人那样斗嘴，心里竟会泛起点说不清的软。
“在想什么？”千仞寒不知何时看了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桂花糕，“脸色怪怪的。”
池归收回目光，指尖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圈，刚才被唐柒砸中的能量柱上，散开的光点正慢慢凝聚成新的光斑：“没什么。”她顿了顿，补充道，“庆典那天风大，唐柒你要是忘了带围巾，就让唐三把他脖子上的借你。”
唐柒刚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闻言瞪圆了眼：“他那围巾补丁比毛线还多！我才不要——”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偷偷瞥了眼千仞寒，把“总比冻着强”咽了回去。
千仞寒嗤笑一声：“现在知道嫌补丁了？上次是谁冻得直哆嗦，攥着唐三的衣角不肯撒手？”
“要你管！”唐柒抓起最后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等回去我就让他给我织条新的！”
“就他那捏针都能扎到自己的手？”千仞寒挑眉，“你还不如指望010给你空投一条。”
池归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却没像刚才那样觉得喧闹。她忽然想起刚分裂出这两个分身时，系统提示“意识体可能出现排异反应”，那时她还担心过会不会失控——现在看来，与其说是排异，倒不如说像是把自己藏在骨子里的急躁和张扬，都拆出来放在了阳光下。
。。。但愿回原世界，自己不会得精神分裂。
010在旁边拍着小翅膀：“唐柒宿主加油！等你让唐三给你织围巾，我一定全程录像！”
池归轻轻敲了敲能量柱，柱体上的光斑忽然散开，落在唐柒和千仞寒身上，像层薄薄的暖光。她看着唐柒气鼓鼓的侧脸，又看看千仞寒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心里那点“会不会精神分裂”的念头，忽然就淡了。
就算回到原本的世界，这些吵闹和暖意，大概也会变成藏在心里的光吧。她想。
“行了，”池归开口打断两人的斗嘴，指尖指向传送阵的方向，“你们两个该走了。”
唐柒正攥着块没吃完的杏仁酥瞪千仞寒，听见这话瞬间僵住，腮帮子还鼓鼓的：“这么快？我还没跟他比谁能先让对方的双生兄弟买糖画呢！”
千仞寒捏着桂花糕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把糕点扔进嘴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比不比都一样，你那幼崽身板，能让唐三背你走到老槐树就不错了。”话虽如此，他却已经迈开步子朝光门走，路过唐柒时，还伸手在她头顶虚虚按了按——像在按一只炸毛的猫。
唐柒“嗷”一声拍开他的手，却也乖乖跟了上去，走两步又回头冲池归喊：“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圣魂村的野枣！比你这光溜溜的能量柱好多了！”
池归没应声，只是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进光门。千仞寒抬手理了理衣襟，唐柒还在扒拉他的袖子要抢最后半块杏仁酥，光带在他们脚下亮起时，两人的拌嘴声还飘了过来：“松手！那是我先拿到的！”“谁抢到算谁的！”
直到光门的光芒淡去，系统空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池归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残留着刚才凝聚光带时的微热，心里那点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千仞寒的从容里藏着的促狭，唐柒的跳脱里裹着的柔软，分明都是从她自己身上拆下来的棱角，却鲜活得像两个完全独立的人。
她走到刚才二人坐过的悬浮椅旁，唐柒没吃完的半块杏仁酥还放在桌上，虚拟的糕点带着模拟出的奶香味。池归指尖碰了碰糕点边缘，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010飘过来，头顶的光屏闪了闪：“宿主，您在笑什么呀？”
“没什么。”池归指尖在半空画了个圈，那半块杏仁酥化成光点融进能量柱里，“就是觉得，他们俩吵起来的时候，倒像是把我这辈子没说过的废话，都替我说完了。”
她望着传送阵残留的微光，又想起刚才千仞寒按唐柒头顶时，指尖下意识收住的力道，想起唐柒抢东西时，偷偷留了半块在对方手边的小动作。这些藏在斗嘴里的在意，大概就是分身和本体之间扯不断的线吧。
“回去之后会不会精神分裂？”池归对着空荡的空间轻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刚离开的两人。指尖的光痕轻轻晃了晃，像个无声的回答。
或许不会吧。她想。毕竟吵吵闹闹的暖意，怎么会是分裂呢？那更像是把原本孤单的自己，拆成了三份——唐柒带着她藏在骨子里的鲜活去闯，千仞寒裹着她没说出口的坚韧去护，而她自己，只在他们回到这系统空间时才肯完整现身。
其余时候，她不过是散成细碎的光。唐柒在圣魂村的木屋里打哈欠时，眼角沾着的那点困意是她；千仞寒在武魂殿修炼时，指尖凝聚魂力的沉稳是她；甚至唐柒抢红薯时忽然放慢的动作，千仞寒逗弄人时悄悄收住的锋芒，都是她落在他们身上的影子。
这样算什么分裂呢？不过是一个人，用三种方式，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罢了。
池归抬手碰了碰能量柱，上面还残留着唐柒刚才拍桌子的余温。等下次他们回来，唐柒大概会举着唐三给的野枣炫耀，千仞寒会拎着新得的魂环挑眉，而她，大概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心里的暖意漫出来，比系统空间里所有的光都要软。
我们本就是一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