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生涩而僵硬，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当掌心真正贴上那冰冷湿透、却因哭泣而微微起伏的脊背时，傅砚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那僵硬的手臂猛地收紧！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蛮横的力量，将怀里那具冰冷颤抖的身体，狠狠地、紧紧地按进了自己同样湿透却滚烫的胸膛！
“顾清淮……” 傅砚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破碎得不成样子，混合着雨水的冰冷气息，喷洒在顾清淮湿漉漉的发顶。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抑、却依旧汹涌的、如同岩浆般的灼热情绪——是恐慌后的余悸，是心痛的怜惜，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终于破土而出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爱意。
他将脸深深埋进顾清淮湿透的发间，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对方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气息，还有那滚烫的泪水味道，一同涌入鼻腔。他收紧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拥抱着怀里这具失而复得的、几乎要被他弄丢的珍宝，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分离。
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世界，冰冷的雨点砸在两人紧拥的身体上。公交站台狭小的空间里，两个浑身湿透、同样狼狈不堪的男人紧紧相拥。顾清淮的哭声由最初的压抑呜咽，逐渐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的嚎啕，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恐惧、愤怒和那被强行撕开的、扭曲的爱意，都在这冰冷的雨幕和滚烫的怀抱中彻底宣泄出来。而傅砚辞只是死死地抱着他，用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作为唯一的屏障，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臂收得越来越紧，紧到两人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丝冰冷的雨水和空气。
傅砚辞几乎是半抱半扛地将顾清淮弄回了公寓。顾清淮的哭声已经止歇，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和因寒冷与脱力而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软绵绵地靠在傅砚辞怀里，任由对方支撑着他所有的重量。
公寓里依旧冰冷，玄关处积着一滩雨水。傅砚辞顾不上换鞋，也顾不上自己同样湿透狼狈，半拖半抱着顾清淮，径直冲进了主卧的浴室。他将顾清淮小心地放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动作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笨拙和小心翼翼。
“冷……好冷……”顾清淮蜷缩在地上，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
傅砚辞的心瞬间紧缩！他迅速打开花洒开关。热水带着氤氲的白色蒸汽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浴室内的冰冷。他蹲下身，看着顾清淮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冻得发青的嘴唇，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去解顾清淮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的T恤。
“别……”顾清淮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瑟缩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他，带着一丝本能的抗拒和脆弱。
“听话！”傅砚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动作却奇异地放轻了。他避开顾清淮的视线，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解开了湿透衣物的纽扣和束缚。冰凉的、湿透的布料被剥离，露出顾清淮同样冰冷苍白的皮肤。傅砚辞的目光扫过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纤细的腰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仿佛被什么烫到。
他半扶半抱着顾清淮，将他挪到温热的水流之下。热水瞬间包裹住顾清淮冰冷的身体，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傅砚辞也跨了进去，任由热水同样冲刷着自己湿透冰冷的身体。狭小的空间被蒸腾的水汽迅速填满，模糊了视线。
傅砚辞拿起花洒，小心翼翼地避开顾清淮的脸，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冰冷僵硬的后背、手臂。他的动作生疏得近乎笨拙，像是在处理一件极其精密又极其脆弱的仪器。手指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顾清淮冰凉的皮肤，那细腻而脆弱的触感让他指尖猛地一缩，随即又强迫自己继续。
顾清淮似乎被热水唤回了一丝意识，他微微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苍白的脸，湿透的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打湿，如同受伤的蝶翼般脆弱地颤抖着。刚才那场撕心裂肺的哭泣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虚脱感，身体软软地靠在傅砚辞支撑着他的手臂上。
傅砚辞沉默地帮他清洗着。热水冲去了冰冷的雨水和泥泞，也冲去了部分狼狈。当他的手隔着温热的湿毛巾，擦拭到顾清淮冰冷的小腿和那只受过伤的右脚踝时，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那里曾经裹着厚厚的石膏，曾经被他亲手切开又缝合，曾经在复健室里被他用冰冷的针尖惩罚……此刻，在氤氲的水汽中，那微微凸起的疤痕显得格外刺眼。
傅砚辞的眼神暗沉下去，指腹隔着毛巾，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力道，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继续，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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