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像是整个人被浸在冰水里,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我猛地吸了口冷气,意识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慢慢往上浮。眼皮重得厉害,费了半天劲才掀开条缝。
入眼是粗糙的石壁,上面刻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有点眼熟。头痛得像要炸开,后脖颈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下是冷冰冰的石床,铺着层薄薄的茅草,扎得皮肤发痒。
"醒了就喝点水。"
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得我瞬间清醒了大半。我扭头看去,角落里的石凳上坐着个人,背对着我,看不清脸。但光是听这声音,我的心就往下沉了半截。
刘姑姑。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被淹死在密道里了吗?
她慢慢转过身,手里端着个陶碗,碗沿还冒着热气。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把那道月牙形的疤痕照得格外清楚。她的衣服换过了,不再是紧身黑衣,而是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头发也随意挽着。
"这是哪?"我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没说话,走过来把碗递到我面前。我下意识想接,手腕一动却疼得倒抽冷气——原来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白色的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还能闻到淡淡的金疮药味。
"密道下面的石室。"她把碗往我嘴边送了送,"三百年前你老祖宗挖的,除了谢家历代家主,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我没张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脑子乱得像团麻。救命恩人?幕后黑手?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那双眼睛太深了,像口枯井,什么都看不透。
她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石桌很大,上面刻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看着像地图又不像。桌子一角燃着个松油灯,映得整个石室昏昏黄黄的。
"先喝水。"她语气缓和了些,"你流了不少血,再不喝水肠子都要粘到一起了。"
我确实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像要冒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端起碗。温水滑过喉咙,带着点淡淡的药味,喝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服多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放下碗,盯着她手腕。那里空荡荡的,昨天看到的半块双鱼佩不见了。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动作顿了顿,然后慢慢从衣襟里掏出个东西,用绳子系着,吊在脖子上。借着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块刻着"谢"字的双鱼佩,鱼眼睛的位置缺了一小块,跟我那块正好对上。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连气都喘不过来。这块玉佩...我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的暗格里见过,当时他说是祖传之物,弄丢了一半。怎么会在刘姑姑手里?
"你..."我张了张嘴,声音都在抖,"你到底是谁?"
她解下玉佩,放在石桌上轻轻推到我面前。玉佩上的鱼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发亮,显然是经常摩挲的缘故。
"老身娘家也姓谢。"她看着我,眼神复杂,"谢承是我先祖的堂兄。"
我愣住了,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谢承...三百年前谢家最有名的先祖,官拜太傅,辅佐三代帝王。父亲说过,我们这支是谢承的嫡系后人。可刘姑姑说...她是谢承堂兄的后代?
"不可能。"我摇头,"如果你们家也是谢家一脉,为什么会沦落到来宫里当宫女?"
大周朝对士族向来优待,尤其是谢氏这样的名门望族。就算是旁支,家里再不济也能谋个小官做做,根本不可能让女眷入宫为奴。
刘姑姑拿起玉佩,用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三百年前出了点事。"她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先祖那一脉被卷进了一桩案子,满门抄斩,只有我先祖带着年幼的儿子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们这一脉就隐姓埋名,再也不敢自称姓谢。"
"什么案子?"我追问。直觉告诉我,这肯定和谢家的秘密有关。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凝重。"皇室血脉。"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脑子里响起。皇室血脉...难道和现在的皇帝萧玄烨有关?
"你什么意思?"我往前凑了凑,伤口被扯得生疼也顾不上了,"当今皇室的血脉有问题?"
刘姑姑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了我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历代谢家男子都要去边关从军吗?"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我小时候也问过父亲。他当时只说是谢家世代忠良,要为国家镇守边疆。现在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劲。谢家文人辈出,论治国安邦不比武将差,为什么偏偏执着于戍守边关?
"为什么?"
"为了守住一个秘密。"刘姑姑站起身,走到石室另一边。那里有个炼丹炉,黑乎乎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她用手指擦了擦炉身上的灰尘,露出底下刻着的字。
"三百年前,先皇病危,几位皇子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历史的厚重感,"当时的太子仁厚但软弱,二皇子残暴却手握兵权。谢承公,就是你家先祖,力排众议辅佐太子登基。"
这些都是史书上写过的,没什么新鲜。我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可没人知道,"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现在的皇室,根本不是先皇的血脉。当年二皇子买通了宫里的太监,在太子的药里下了毒。等谢承公发现的时候,太子已经不行了。为了稳定朝局,谢承公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找了个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让他假扮太子,也就是后来的世宗皇帝。"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假扮太子?这怎么可能!史书上世宗皇帝在位期间国泰民安,深受百姓爱戴,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冒牌货?
"那真正的太子呢?"我声音发颤。
"被秘密送出宫,安置在江南。"刘姑姑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把古剑,剑鞘都快烂了,"谢承公自知欺君罔上是死罪,所以立下祖训,谢家世代镇守边关,一来是向皇室表忠心,二来也是为了保护真正的皇室血脉,等待时机拨乱反正。"
我坐在石床上,浑身冰冷。原来谢家一直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难怪父亲每次提到先帝都欲言又止,难怪他把双鱼佩看得比命还重要。
"那你..."我看向刘姑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潜伏在宫里,就是为了这个?"
她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老身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二十年前进宫,表面是浣衣局的宫女,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观察皇室动向,寻找真正血脉的下落。"
"所以..."我想起那些年她对我的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你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是谢家的人?"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起初是。你父亲在你入宫前找到老身,让我照看你。他说...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一直以为刘姑姑是宫里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因为凤印。"她看着我的左腕,那里的凤印虽然被衣袖遮住,但我们都知道它在那里,"凤印认你为主,说明天意要让你完成这个使命。谢家守护秘密三百年,终于等到拨乱反正的机会了。"
"我不稀罕!"我猛地站起来,伤口被扯得生疼,"三百年前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离开皇宫,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不能走!"刘姑姑语气激动起来,"你是谢家嫡系长女,这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就是被你们当成棋子吗?"我冷笑,"先是送到东宫当太子妃,现在又要我当什么拨乱反正的工具?我告诉你们,我不干!"
"你..."刘姑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忘恩负义的东西!三百年多少先辈为了这个秘密流血牺牲,你说不干就不干?"
"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事,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我转身想找出口,却发现这个石室四周都是石壁,根本没有门。
就在这时,刘姑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在石桌上。"啪"的一声,是半块玉佩。正好和她刚才放在桌上的那块凑成一对。
"你以为你走得掉吗?"她冷笑,"这石室的机关只有双鱼佩才能打开。你要么留下完成使命,要么就跟我一起困死在这里!"
我愣住了,看着桌上那对合二为一的双鱼佩。玉佩突然发出淡淡的青光,越来越亮,最后整个石室都被照得一片通明。
"咔嚓..."
石桌突然震动起来,上面的星图开始旋转,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我和刘姑姑都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石桌中间缓缓升起一个凹槽,正好能放下那对双鱼佩。刘姑姑眼疾手快,一把抓起玉佩放了进去。
"嗡——"
玉佩放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石室都在震动。对面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深不见底。
"这是..."我震惊地看着那个洞口。
刘姑姑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真正的皇室血脉,就在里面!"
她转身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谢云溪,跟我一起进去。完成我们谢家三百年的使命。"
我看着她,又看看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你...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完成什么使命,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在这里,对不对?"
刘姑姑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随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既然你不愿意承担责任,那就跟这个秘密一起永远沉睡吧。"
她突然按下石桌上的一个凸起,石室的门开始缓缓关闭。我急忙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你骗我!"我愤怒地看着她,"你根本不是谢家后人!"
她冷笑一声,抽出墙上的古剑:"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秘密不能再流传下去。"
我这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骗局。什么皇室血脉,什么谢家使命,全都是她编造的谎言。她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们谢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对不起我?当年要不是你们嫡系一脉贪图富贵,我先祖怎么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蛰伏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我要让你们谢家嫡系,断子绝孙!"
原来如此。三百年前的恩怨,竟然延续到了今天。我看着她手里的古剑,知道今天不拼个你死我活是出不去了。
"那就来吧。"我活动了一下手腕,伤口虽然疼,但凤印传来一阵阵暖流,让我充满了力量,"看看是你先让我断子绝孙,还是我先送你去见你那可怜的先祖!"
她怒吼一声,举剑朝我刺来。剑光凌厉,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侧身躲过,凤印突然发出金光,在我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铛"的一声,古剑刺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刘姑姑被震得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左腕。
"凤印的力量...竟然这么强!"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贪婪。
我趁机反击,凤印的力量在我体内流动,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几招下来,刘姑姑渐渐落了下风。她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我的速度。
"你输了。"我一掌击中她的胸口,将她打飞出去。她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口吐鲜血,慢慢滑落在地。
石室的门已经快要关严,只剩下一道狭小的缝隙。我急忙冲过去,用身体挡住石门。沉重的石门压得我肩膀生疼,骨头都快断了。
"快...快走..."刘姑姑躺在地上,气息奄奄地看着我,"别管我...秘密...不能..."
我没时间听她废话,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石门,冲了出去。身后传来刘姑姑凄厉的叫声,还有机关启动的轰鸣声。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道微光。那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刻着和石室里一样的符文。
左腕的凤印突然发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烫。通道尽头的石壁开始震动,符文一个个亮起,像是在欢迎我的到来。
"咔嚓..."
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像是天上的星星。洞中央有一个水池,水清得能看到底。
我走到水池边,往水里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水里映出的,根本不是我的脸。
[未完待续]水面如镜,映出的却不是我熟悉的容貌。
那张脸苍白如纸,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得近乎刻薄,一双琥珀色眸子正透过水面冷冷地看着我。最骇人的是左眉那道月牙形疤痕——分明是刘姑姑脸上的印记。
"哗啦"一声,我踉跄后退撞在钟乳石上。掌心沁出冷汗,凤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水里的人影随着涟漪散去,重新映出我自己惊魂未定的脸,可方才那幕太过真实,绝非幻觉。
溶洞深处传来滴水声,"嘀嗒,嘀嗒",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外清晰。我抚着发烫的左腕,凤印的金光透过衣袖隐隐跳动,竟与洞顶垂下的石笋产生了奇异的共鸣。那些晶莹剔透的石钟乳开始噼啪作响,坠下细小的水珠,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朝着溶洞中央的水池聚拢。
这不是普通的水池。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走向池边。这一次看清了池底沉着的东西——层层叠叠的白骨,大小不一,显然不是一代人的遗骸。最上面那具尸骨的指骨上,套着枚锈迹斑斑的银戒,形制与刘姑姑一直戴着的那枚别无二致。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难道刘姑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守在这里?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我猛地转身,看见刘姑姑扶着石壁站在通道口,灰布衣衫被鲜血浸透,脸色比纸还要白。她手里仍紧握着那柄古剑,剑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晕开朵朵红梅。
"你果然进来了。"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丝诡异的笑意,"三百年了......谢承的血脉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握紧拳头,凤印的光芒在掌心流转:"你到底想做什么?水里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那只手腕上赫然戴着三只银戒,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知道这是什么吗?"她五指张开,银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守陵人的印记。我先祖带着这三只戒指在此守了四十年,我母亲守了三十年,现在轮到我了。"
"守什么陵?"我追问,视线扫过池底的累累白骨,心脏骤然收紧,"守这些死人吗?"
"守着谢家最大的耻辱。"刘姑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青石板上,"当年谢承为了让假太子顺利登基,杀了所有知情者......包括他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我的先祖。这些都是当年被灭口的谢家旁支,他们的后代必须世世代代在此赎罪。"
我如遭雷击,后退半步撞在水池石壁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残缺的家史,其中一页写着"承元十年,族中旁支二十七户,因罪流放岭南,永不回京"。原来所谓的流放,竟是灭门。
"凤印认主那日起,你就该知道自己的命运。"刘姑姑一步步逼近,古剑在她手中微微颤抖,"谢承当年设下血誓,若皇室血脉不正,谢家嫡系必以凤印开启陵寝,拥立正统。可你们这些嫡系子孙,贪图富贵,早把先祖遗训抛到了脑后!"
"所以你编造谎言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报复?"我看着她眼中疯狂的光芒,突然明白了什么,"所谓的皇室血脉不纯是假的,你真正的目的,是要让谢家嫡系来此陪葬!"
她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凄厉如鬼哭:"陪葬?说得太轻巧了!我要让你亲手打开水底下的密室,看看你们嫡系先祖是如何背叛族人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反手一剑刺向自己心口。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倒在血泊中,右手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指向水池中央。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滴进蜿蜒的溪流里,竟沿着水流的轨迹,在水面画出一个诡异的符文。
"凤印......只能由嫡系血脉......才能开启......"她喃喃自语,嘴角溢出最后一丝鲜血,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逃不掉的......永远......"
随着她生命气息的消散,水面上的血色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整个溶洞开始剧烈摇晃,钟乳石纷纷坠落,砸在水面上激起丈高的浪花。我脚下的地面裂开缝隙,冰冷的池水蔓延上来,很快淹没了脚踝。
左腕的凤印烫得如同烙铁,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我走向水池中央。我拼命抵抗,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身不由己地朝着那片白骨累累的水域走去。池水呛入鼻腔,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僵硬,视线却越来越清晰——池底深处,确实有一扇雕刻着龙凤纹的石门,而凤印的光芒,正与石门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原来刘姑姑说的都是真的,只有凤印才能开启这里。
随着我的靠近,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夹杂着腐臭的阴风从里面喷涌而出。我看见无数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还有数十个盘膝而坐的干尸,衣着华贵,姿态虔诚,仿佛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在墓室最中央的玉台上,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椁。
棺椁里的人穿着太子蟒袍,面容栩栩如生,左手紧握着半块双鱼佩——与我手中的那半块,正好组成完整的圆形。他的左眉上,赫然也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冰冷的池水已经淹没到我的胸口,我却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动弹不得。水晶棺里的人,分明就是我在水面上看到的那张脸。
他不是三百年前的太子。
他穿着的蟒袍款式,腰间悬挂的玉佩,甚至发冠上的珍珠数量,都是当今太子萧景渊独有的规格。
就在这时,棺椁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我的左腕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凤印竟从我的皮肉里脱离出来,化作一道金光飞向棺椁。而水晶棺里的人,缓缓抬起了他的左手——那里本该空无一物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枚凤印,与我之前佩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