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百合花的香气。陈朝盈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给柏舟背后的伤口换药。那道擦伤比想象中深，纱布揭开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疼吗？"她轻声问，棉签蘸着药水轻轻点在他皮肤上。
柏舟背对着她，肩胛骨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比起看到你和李朗站在一起的时候，不算什么。"
陈朝盈手一抖，棉签重重按在伤口边缘。柏舟"嘶"了一声，却低低笑起来："故意的？"
"让你长记性。"她故意凶巴巴地说，却放轻了动作，"以后不准随便相信PS过的照片。"
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柏舟赤裸的背上画出一道金线。陈朝盈的指尖无意识地沿着那道光线游走，从他肩胛到脊椎凹陷处，像在探索某种未知的地形。
柏舟突然转身，抓住了她作乱的手："陈朝盈。"
"嗯？"
"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算了算："从你撞上我的玻璃门那天起，七个月零三天。"
"七个月零三天。"柏舟重复着，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足够我确定一件事。"
他的掌心有排练时留下的薄茧，温暖而干燥。陈朝盈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疯狂跳动，像只被困的蝴蝶。
"什么？"她声音发紧。
柏舟望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即使看不见黑夜，你也是我的光明。"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医院广播模糊的声响。陈朝盈突然想起那个停电的夜晚，烛光中他迷茫的眼睛；想起巴黎的雪夜，他隔着屏幕为她战斗的身影；想起昨日暴雨中，他毫不犹豫扑向她的瞬间。
她倾身上前，吻住了他。
柏舟的呼吸一滞，随即反客为主。他的手插入她的发丝，唇舌交缠间，陈朝盈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药水的苦涩，还有某种更为深刻的东西——像是历经千帆后终于靠岸的安定感。
"咳咳！"门口传来夸张的咳嗽声。林妍拄着拐杖站在那里，陆明扶着她，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坏笑。
"我们是不是该改口叫姐夫了？"林妍眨眨眼。
柏舟淡定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上半身："叫柏哥就行。"
陈朝盈红着脸跳起来去接水，却听见陆明小声对林妍说："你看，我就说他俩早该在一起。"
林妍哼了一声："要不是电梯故障推他们一把，这两个别扭精能拖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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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城市艺术区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移动花房——由废弃舞台车改造的透明空间，晴天时会随太阳旋转，雨天自动收缩成温室模式。花房侧面用发光涂料写着"昼明夜香"，落款是两个并排的签名：柏舟、陈朝盈。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解决方案'？"陈朝盈站在花房中央，看着柏舟调试自动灌溉系统。他背后那道伤疤已经淡化成一道细线，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
"可移动工作空间。"柏舟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喷头立刻洒出细密的水雾，"以后你接外地项目，花房可以跟着走。"
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陈朝盈突然发现每个花架边缘都装有荧光条，和她当初在剧院后台贴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柏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隔壁工作室的钥匙。我把两个空间打通了，中间是共享区域。"
陈朝盈接过钥匙，金属在他掌心捂得温热："共享区域用来做什么？"
"吵架后的缓冲地带。"柏舟一本正经地说，"或者..."他突然把她拉进怀里，"和好的地方。"
他们的第二个吻比医院那个更从容，却同样热烈。阳光透过玻璃顶洒落，陈朝盈恍惚间想起那个停电的夏夜，烛光中她第一次看清的这个男人——那时她不知道，这个在黑暗中迷失的人，会成为她生命中最坚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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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国际艺术节颁奖礼上，当"最佳跨界创作奖"颁给《花与影的十二重奏》时，全场镜头对准了台下一对特别的组合——穿着星空蓝西装的柏舟牵着花藤缠绕礼服裙的陈朝盈走上舞台。
"这个作品源于一次意外。"柏舟对着话筒说，"我撞上了一家花店的玻璃门，而店主不但没赶我走，还为我点亮了烛光。"
大屏幕切换到作品片段：机械花朵在光影中绽放，每一片花瓣的轨迹都精确如舞蹈。陈朝盈接过话筒："后来我们发现，花的柔软能中和钢铁的冰冷，而精确的工程能让花朵超越自然极限。"
"所以这个奖，"柏舟握住她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聚光灯下闪烁，"属于所有敢于在黑暗中点灯的人。"
台下掌声雷动。林妍在观众席上哭花了妆，陆明手忙脚乱地递纸巾。没有人注意到，当舞台强光直射时，柏舟不自觉地往陈朝盈身后躲了半步——而她立刻会意地调整站位，让自己的影子温柔地笼罩住他的眼睛。
就像他们今后人生中的每一个黑夜与黎明，都将如此相依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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