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涌进实验室,喻听澜望着公告栏上崭新的分组名单,心跳漏了半拍。自己的照片旁,岑照野的寸头微微上扬,嘴角带着熟悉的弧度,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时候,他们的照片总是并排贴在光荣榜上,是全校师生都羡慕的“双学霸”组合。如今,命运又将他们系在了同一根课题研究的绳上。
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每天午休时分,脚步声总会准时响起。岑照野推开实验室的门,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便当盒。鳗鱼饭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那份色泽诱人的鳗鱼饭,总是稳稳地摆在喻听澜面前。他一边打开自己那份朴素的蔬菜沙拉,一边念叨:“你胃不好,别总吃泡面。”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关切,仿佛照顾喻听澜,早已成了他生活里再自然不过的习惯。
意外发生在某个寻常的午后。喻听澜正专注地调配试剂,一个不慎,淡紫色的液体溅到了手背上。腐蚀性的刺痛瞬间袭来,他下意识地轻呼出声。几乎是同一秒,实验室的另一头传来剧烈的响动,是岑照野打翻了手边的仪器。他大步冲过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把拽住喻听澜的手腕,朝着水龙头的方向跑去。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两人交叠的手,喻听澜能清晰地感受到岑照野掌心的温度。“疼不疼?”他的声音带着喻听澜从未听过的颤抖,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恐惧。指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呼吸轻轻扫过喻听澜手腕内侧,温热又轻柔。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有水流声和彼此紊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从那以后,喻听澜发现了岑照野的小秘密。翻开实验记录本,空白处总是多出一幅幅简笔画。有时是两个并肩坐在草地上看星星的小人,星星在夜空里闪烁,他们头顶还飘着对话气泡;有时是两个顶着黑眼圈、皱着眉头解方程式的卡通形象,模样滑稽又可爱。而在这些简笔画旁边,总会出现“笨蛋”“注意休息”的字样,字迹工整又带着几分俏皮。
喻听澜常常对着那些涂鸦发呆,钢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慢慢洇湿了本子上“岑照野”三个字。他不知道,这些看似随意的画作里,藏着多少未曾说出口的情愫。
春假前的傍晚,夕阳把实验室染成暖橙色。岑照野装作不经意地走到喻听澜桌前,快速把一张演唱会门票塞进他的书包。“听说你喜欢的乐队来演出。”他语气平淡,可在喻听澜抬头的瞬间,他却慌乱地别开眼,耳尖微微泛红。
演唱会当天,场馆内人声鼎沸,灯光闪烁。喻听澜在观众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的座位上,静静地摆着一盒草莓牛奶,那是他最爱的口味。他握着牛奶,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岑照野站在人群外,远远地望着他,见他发现了自己,只是挥了挥手,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那一刻,喻听澜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量子纠缠,看似毫无关联,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