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阳俯身靠近时，烟草裹挟着薄荷的凛冽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他的唇微凉，恰似初雪般，带着致命的诱惑，轻轻贴上我的双唇。我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指尖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紧包带，皮革表面被捏出一道道扭曲的褶皱。

“闭眼。”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我顺从地闭上双眼，可黑暗中，有一些不堪的回忆悄悄生长, 如同针扎，太糟糕了，我又想起了卫勉。

我猛地推开慕越阳，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餐厅的玻璃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慕越阳皱起眉头，伸出手试图拉住我。

我侧身躲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卫勉那句冰冷的“别再来找我”。

“我们……这样太快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慕越阳凝视我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他抬手，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动作自然得仿佛我们早已相恋许久。“好，听你的。进去吧，牛排该凉了。”

从那之后，慕越阳像变了一个人。

清晨，我会收到他发来的朝阳穿透树叶的照片；深夜，他会分享拍摄的奇思妙想，试图走进我的生活。摄影社活动时，他总会找借口和我一组，图书馆里，他的位置也总是在我身旁。

“你真的打算答应他？”室友林悦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推到我面前，眉头紧皱，“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全校谁不知道？”

我咬着吸管，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慕越阳刚发来的消息——“路过花店，看到一束雏菊，想给你带一束，今天见面吗？”

“我知道他名声不好，”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可他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在乎。”

林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每个被他骗的女生，一开始都这么想。”

我又何尝不知道慕越阳的过往，学姐也曾苦口婆心地警告过我。

但当他用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深情凝视我时，我总会想起卫勉，那个让我卑微到尘埃里，却依旧无法忘怀的人。至少慕越阳愿意给我陪伴，这对我来说，或许已经是一种奢望。

一个月后，他约我看电影，私人影院里灯光昏暗，浪漫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慕越阳的手，如同春日的藤蔓，轻轻缠上我的手。放映机投射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如梦似幻。“陈述葶，做我女朋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那一刻，理智与情感在我心中激烈交锋，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和慕越阳在一起的第一个月，我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记得我最爱的甜品口味，会在下雨天提前等在教学楼门口，撑起一把温暖的伞；会在我生病时，守在床边，为我熬煮苦涩却暖心的药汤。

“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手机？”周末逛街时，慕越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慌忙锁屏，将手机塞回口袋，心跳如鼓。“没什么，家里有点事。”我故作镇定地回答。

慕越阳眯起眼睛，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撒谎。是不是哪个男生找你？”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心中一紧，脸上一阵发烫。实际上，是卫勉发来消息，说最近生活陷入困境，想找我倾诉。我没有回复，却又舍不得删掉对话框，仿佛那是我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

“我……只是一个老同学。”我低下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

出乎我意料，慕越阳并没有生气。他揽过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如同春风拂过。“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轻轻的环住他。“我不会瞒你的。”我在他怀里喃喃说道。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或许我就不会再受伤，可命运的齿轮不会停下转动。

变故发生得毫无征兆。那天，慕越阳在浴室洗澡，他的手机在茶几上连续震动。我本无意窥探，可屏幕亮起的瞬间，“3号”发来的消息像一道闪电，刺痛了我的双眼——“今晚有空吗，超想你”。

“这是谁？”他出来后，我拿着手机，声音颤抖地问道。

慕越阳瞥了一眼手机，神色平静得可怕：“一个普通朋友，你别多想。”

“为什么备注是‘3号’？”我追问道，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长。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试图用笑容化解我的疑虑。“你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就是个玩笑备注，我马上改。”说着，他当着我的面将备注改成了名字。

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我没有继续追问“1号”和“2号”是谁，因为我害怕听到更残酷的真相。

从那之后，我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如同惊弓之鸟。慕越阳回消息稍慢，我就会胡思乱想，猜测他是不是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他说要参加社团活动，我会忍不住偷偷去确认，像个卑微的侦探。我讨厌这样失去自我的自己，却又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

“你最近怎么了？”一次约会时，慕越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盯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那倒影模糊不清，就像我此刻迷茫的内心。“我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了。”我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慕越阳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仿佛寒冬的冰霜。“陈述葶，”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我最讨厌猜忌和怀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张了张嘴，但好像有什么卡在了喉咙中，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慕越阳真的对我好吗，是我的不安在作祟吗？还是说，我只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

“对不起，”我最终选择妥协，“是我想太多了。”

慕越阳的表情缓和下来，他摸了摸我的脸，动作却不再像从前那般温柔。“别瞎想，我只喜欢你。”

我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他。可内心深处，那一丝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

直到那个雨夜，所有的伪装都被无情揭开。

原本约好了一起吃饭，但慕越阳突然说要去参加摄影社外拍。我怕他总不吃晚饭不舒服，我买了他最爱吃的宵夜，踏入那条通往拍摄地的老巷子。

雨丝如针，刺痛我的脸颊。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昏暗的路灯在雨幕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校外的老巷子在雨中显得格外幽深。我撑着伞，小心地避开积水。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慕越阳的背影——他正把一个女生按在墙上亲吻，动作熟练而热情。女生的手环在他脖子上，两人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我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我的鞋面上。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心痛，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我安静地转身离开，把宵夜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回到宿舍，我毫不犹豫地拉黑了慕越阳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来找过我几次，一开始言辞恳切地解释，后来低声下气地道歉，最后竟恶语相向，露出了真面目。

“你以为你有多纯洁？”最后一次，他在宿舍楼下拦住我，眼中满是嘲讽，“你心里不也一直想着卫勉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用三年时间从卫勉那里学会自尊，又用三个月时间证明自己依旧不堪一击。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