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逢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粼粼波光，撒贝宁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服袖扣。十二月的寒风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花，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在夜色里消散，就像五年前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撒老师？"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脊柱瞬间绷直。转身时带起的空气掠过腕表表盘，秒针恰好跳过9：23，这个时间点后来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备忘录里。

何炅站在三步之外，驼色高领毛衣衬得他像块暖玉。撒贝宁的目光掠过他发梢沾染的细小雪粒，突然想起最后一次录完《明侦》那天，道具间里摇摇欲坠的银杏叶也是这样落在他肩头。

"好久不见。"他听见自己用播新闻的腔调说，右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出去。何炅的手比他记忆中更凉，虎口处还留着常年握话筒的薄茧。

"听说您最近在筹备法治节目？"何炅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来两杯热红酒，肉桂的甜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撒贝宁注意到他无名指上那道熟悉的戒痕——录制第三季时道具组弄混了婚戒尺寸留下的压痕，原来这么多年都没消退。

他们站在圣诞树投下的光晕里谈论行业动向，像两尾在浅滩搁浅的鱼。撒贝宁说起新接的普法栏目，何炅提到正在策划的推理综艺，话题在安全区谨慎盘旋。直到何炅的袖口蹭到他腕间的百达翡丽，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两人同时后退半步，撒贝宁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抵住窗棱。

"何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种商务局？"他试图用调侃打破某种危险的平衡。何炅垂眸搅动热红酒的动作顿住，杯中的橙片在肉桂棒上荡出细小涟漪。

"来找投资。"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新节目需要个既能控场又有法学背景的主持人。"

撒贝宁感觉喉咙里卡了颗酒渍樱桃，甜腻的汁液顺着气管往下淌。落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看见何炅的倒影在玻璃上与自己重叠，就像当年在犯罪现场总爱站成镜像站位。

"你们认识？"

王鸥的声音像枚银针挑破气球。撒贝宁这才惊觉两人不知何时越靠越近，何炅的羊毛衫几乎要蹭上他的西装翻领。他们异口同声的"当然啦"在宴会厅激起微妙回响，何炅耳尖泛起的薄红让撒贝宁想起某次录制时被NPC弄脏的白衬衫下摆。

派对进行到交换礼物环节时，何炅借口透气走向露台。撒贝宁在五分钟后又从侍者那里要了条羊绒围巾，深灰色，是何炅常戴的颜色。

露天阳台的积雪已经没过鞋跟，何炅抱臂站在栏杆前，呼出的白雾与雪花纠缠着升向夜空。撒贝宁把围巾展开的动作像展开一面旗帜，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肩膀时犹豫了。

"当年你说要送我本书。"何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落，"《论法的精神》精装版，扉页上写着'给最默契的对手'。"

撒贝宁的手指僵在羊绒纤维里。那是第六季杀青酒会后的深夜，他在酒店大堂等了三小时，最后把书留在前台。电梯门关上时他看见何炅从旋转门进来，发梢还沾着外景地的银杏叶。

"你收到了？"

"书签还在我钱包里。"何炅转身时鼻尖冻得发红，眼睛却亮得惊人。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撒贝宁下意识伸手去拂，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才惊觉这个动作有多逾矩。

但何炅没有躲。

远处传来平安夜的钟声，第一下震动传来时，撒贝宁的拇指还停在何炅眼尾。他感觉腕表里的齿轮突然开始疯狂转动，五年来所有被理性封存的情感决堤般涌向指尖。

"要验证下我的不在场证明吗？"他听见自己说，语气像在分析案情，"过去1825天，我每天都会想起第三次录制时那个被打断的..."

何炅的吻落在他嘴角，带着热红酒的甜香。雪落在围巾交叠处，融成温热的水痕。撒贝宁在换气的间隙尝到咸涩，才发现何炅抓着他西装前襟的手在发抖。

"这次没有隐藏摄像机了。"何炅把额头抵在他肩窝闷笑，呼出的热气穿透衬衫布料，"撒老师要不要重新做次犯罪侧写？"

雪花在他们头顶织就纯白穹顶，宴会厅的喧闹渐渐模糊成背景音。撒贝宁摸到大衣口袋里的天鹅绒礼盒——本该是送给节目赞助商的圣诞礼物——此刻正贴合着心跳的节奏。

"何老师知道袭警要判几年吗？"他扣住对方后颈，在重新覆上去的瞬间含糊低语。何炅的笑声融化在唇齿间，远处霓虹在雪地上投出斑斓的光晕，像撒了一地破碎的彩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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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