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三十九年,仲春,东宫后园。
花棚下铺一张大红毡毯,百样物什摆成一圈:木剑、兵符、玉玺、狼毫、算盘、医书、胭脂、小弓、小金算盘……甚至还有一把缩得极小的木雀弓——谢无咎亲手雕的。
今日是楚霁满周岁,抓周宴。
楚言怕人多惊了孩子,只请了谢家、沈家和几位老臣。念雪一身月白窄袖,袖口绣着展翅的小雀,头发用乌木簪松松挽着,怀里抱着胖乎乎的雪团。雪团眼睛亮晶晶,见什么都想啃。
时辰到,念雪把雪团放在毯子中间。雪团先扑向木剑,一把抱住,“咔哒”一声,木剑的剑鞘被他啃下一小块。众人哄笑。
接着,他摇摇晃晃转身,又一把抓住那把木雀弓,举得高高,“咿呀”一声,口水顺着弓背往下淌。谢无咎乐得胡子直抖:“好小子,祖传的弓,三岁就能拉!”
最后,雪团在众目睽睽下,啪嗒一声,把小手按在了兵符上。
老臣们面面相觑,谢无咎却哈哈大笑:“行,以后兵马也归你管,省得你爹操心!”
楚言弯腰,把兵符轻轻从儿子手里拿走,换上一块糖:“先吃糖,兵马稍后再说。”
念雪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雀楼老槐下的那块碑——
“雏雀虽小,已会张翅。”
她低头亲了亲雪团的额头,轻声道:“飞吧,阿娘替你守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