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在作业本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林晚星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抖。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题干在眼前模糊成重影,她盯着右上角“周砚辞”三个字的解题示范,反复描摹他写“砚”字时最后那一勾的弧度。
自从那晚周砚辞替她赶走混混,书房里属于他的痕迹就成了林晚星最隐秘的宝藏。此刻她翻开抽屉深处的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张草稿纸——有写满代码的蓝格纸,画着建筑草图的白纸,还有今天新偷藏的、写着微积分公式的活页纸。
最珍贵的那张画着小猫的草稿,被她用透明文件夹单独收好。林晚星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摩托车声。她猛地起身,窗帘被带起的风掀到半空,正看见周砚辞摘下头盔,黑色卫衣衬得侧脸愈发清俊。
“砚辞来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叙叙还没放学,你先陪晚星写作业?”
林晚星手忙脚乱地把铁皮盒塞进书桌最底层,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死死盯着数学试卷,连周砚辞拉开藤椅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
“这道题又卡住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周砚辞弯腰时,薄荷味的气息扫过她发烫的耳垂。林晚星感觉自己变成了块融化的巧克力,连点头都僵硬得像机器人。
钢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凌乱的墨团,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辅助线……不知道怎么加。”余光瞥见周砚辞修长的手指接过笔,手腕悬在她手边写下第一条辅助线,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银色的表链,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把这个三角形旋转180度试试。”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像……”话未说完,林晚星突然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皂角香,那味道和草稿纸上的气息重叠,让她大脑瞬间空白。
解题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林晚星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周砚辞合上笔盖,她才惊觉自己在草稿纸边缘画满了“周”字。慌忙用橡皮去擦时,周砚辞突然按住她的手:“别急,橡皮屑会掉进眼睛。”
掌心传来的温度像团火,林晚星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等她终于缓过神,周砚辞已经起身去接电话,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和:“嗯,我马上过去。”
玄关处传来换鞋的声音,林晚星鬼使神差地跟到门口,看见周砚辞将摩托车钥匙塞进牛仔裤口袋,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张女生的照片——穿着南芜大学的校服,笑得眉眼弯弯。
“砚辞有女朋友了”这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开。林晚星死死咬住下唇,看着他跨上摩托消失在夜色里,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接下来的日子,周砚辞来得愈发频繁。但每次接完电话就匆匆离开,有时甚至连杯水都没喝完。林晚星数着他留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从七只减到三只,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托盘。
某个周末,她在书房整理错题本,意外发现周砚辞的黑色笔记本掉在藤椅缝隙里。翻开的瞬间,心跳几乎停止——扉页上贴着张拍立得,照片里的女生倚在樱花树下,正是手机锁屏里的人。
笔记本里夹着演唱会门票根、电影票、还有张字条:“等项目结束就带你去看海”。林晚星感觉喉咙像被塞进团棉花,酸涩感从眼眶漫到鼻尖。她正要合上本子,突然听见脚步声逼近。
“你在看什么?”周砚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晚星慌乱间将笔记本塞进怀里,却不小心扯掉了夹在里面的字条。那张写着情话的纸条轻飘飘落在地上,被周砚辞眼疾手快地按住。
空气瞬间凝固。林晚星涨红着脸,看见周砚辞捡起纸条时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沉默着将笔记本收回,声音依旧平静:“下次别乱翻别人东西。”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林晚星攥紧校服裙摆,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右肩沾着片樱花花瓣——和照片里的那棵树开的花,是同一个颜色。
当晚,林晚星在日记本上写满了“周砚辞”三个字。泪水晕开墨水,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藏起这份喜欢多久,只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铁皮盒里的草稿纸就会变成滚烫的火,灼烧着她年少又炽热的心。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几天后的放学路上,她亲眼看见周砚辞牵着那个女生的手从奶茶店走出来。女生踮脚为他擦掉嘴角的奶盖,他低头轻笑的模样,和对自己说话时的温柔完全不同。
林晚星躲在梧桐树后,看着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暮色渐浓,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草稿纸,那张画着小猫的纸边角已经被揉得发皱。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她突然意识到,有些秘密,或许注定只能永远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