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花名册

走廊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我拽着张磊躲到档案柜后面。老队长的皮鞋声由远及近，他哼着跑调的《人民警察之歌》，手里把玩着枚齿轮状的 handcuffs，齿牙上沾着新鲜的血。"找到你爹的警徽了？"他突然对着空荡的档案室说话，拐杖捅了捅我们藏身的档案柜，"当年他就是用这招藏证据，可惜啊..."拐杖重重砸在铁皮柜上，震得顶层档案盒哗啦啦坠落——最下面那盒的封条上，盖着我当年签字的认罪印章。

张磊突然扳动突击步枪保险栓，老队长却慢悠悠转过身，警徽在他胸前晃悠："打开铁盒底层。"我这才发现铁盒分两层，下层垫着块沾血的白衬衫碎片，上面用口红画着简易地图，红圈标着城西火葬场的位置。"第七个受害者的骨灰里，藏着将军的花名册。"老队长突然扯掉警帽，露出被烧伤的头皮，"你爹当年没能送进去的东西，现在该你完成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老队长突然将 handcuffs 扔到我脚下："不想让你爹的烈士称号变成笑话，就自己戴上。"他从怀里掏出个定时炸弹，数字跳动的绿色荧光映在警徽上，"二十分钟后，这里会变成第二个军火库。"档案柜突然剧烈晃动，顶层那盒认罪书砸在我脚边，封条里掉出半张照片——老队长和张鹏飞在机场握手，背景里的Y-20A运输机尾翼，画着和我爹警徽背面相同的齿轮标记。

我一脚踩碎那半张照片，玻璃碴陷进鞋底咯吱作响。张磊突然掏出烟雾弹，红色拉环在应急灯下闪着光："他在拖延时间！往西走三公里有消防通道！"老队长拐杖顿地的闷响混着齿轮转动声传来，铁盒底层的血衬衫碎片突然洇出深色液体，在口红地图上晕成狰狞的形状。

"别耍花样！"老队长大笑时假牙反光，他掀开警大衣露出缠满引线的腰腹，"这栋楼里有七个齿轮炸弹，少一个都拆不干净。"张磊突然拽开档案柜抽屉，泛黄的尸检报告散落一地，第七页用红笔圈出的"航天润滑油"字样被雨水浸得模糊。

定时炸弹的蜂鸣声突然刺耳，我瞥见老队长皮鞋跟有块松动的铁板——和三年前匿名快递里那枚齿轮零件型号相同。张磊的突击步枪顶着我的太阳穴，枪托上还沾着张鹏飞的血："戴不戴？炸了整栋楼都是你的责任！"应急灯突然爆裂，黑暗中我攥住那半根染血鞋带，摸到齿牙状的咬痕正硌着掌心老茧。

我反手抓住张磊持枪的手腕往他肩上压，枪托撞得他闷哼一声。黑暗里听见齿轮咬合的咔嗒响，老队长的拐杖尖擦着我脖颈划过，带起的风裹着骨灰盒特有的石灰味。

“火葬场的骨灰......”我突然想起第七个死者的丧葬记录，承办人签字栏有个模糊的齿轮印章。血衬衫碎片上的口红地图突然在应急灯最后一闪中发亮，城西火葬场仓库的位置被画了个鲜红的叉。

老队长的拐杖重重砸在档案柜锁扣上，铁皮扭曲的声响里混着手铐落地的轻响：“后生仔，你爹当年就是在这里跪的。”他突然扯开衬衫，胸口那只齿轮老鹰纹身张开翅膀，每个齿轮牙上都刻着不同的警号，最中心那个数字灼得我眼睛生疼——是我爹卧底时用的假身份编号。

张磊突然用膝盖顶住我后腰，突击步枪的保险栓咔嗒轻响：“队长说了，戴上手铐就是自己人！”我摸到档案柜第二层抽出卷消防水带，猛地缠上他持枪的胳膊往铁架上撞，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时，老队长突然把定时炸弹扔到我脚边。

红色数字跳到最后十秒，我拽着张磊扑倒在通风管道口，爆炸气浪掀起的档案纸在火雨中纷飞。老队长的笑声混着齿轮转动声从火光里传来：“去把第七个齿轮带回来——不然你爹的墓碑就要刻上杀人犯儿子的名字了！”

通风管铁片割破掌心，我咬着牙往城西爬。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张磊呻吟着拽我裤脚：“火葬场......仓库......后门有地道......”他从警靴里摸出半截染血的钥匙，形状正是老照片里我爹挂在腰间的那把。

我攥着半截钥匙钻进火葬场后门，铁门合页生了锈，推开时"嘎吱"响得像鬼叫。仓库屋檐下挂着串褪色红灯笼，被风吹得撞在墙上咚咚响。张磊说的地道入口藏在焚化炉后面，水泥盖板上果然有齿轮状的锁孔，钥匙插进去转了两圈，"咔嗒"声震得手心发麻。

地道里霉味直冲鼻腔，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张磊的警帽内衬，火苗舔着潮湿的砖墙，照见地上散落的檀香灰——跟三年前第七起案发现场的香灰成分完全一致。走了大概三十米，打火机突然"啪"地灭了，前面传来水滴声，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

"来了？"老队长的声音从黑暗里飘出来，带着回音。我摸出张磊那把撞坏的突击步枪，枪托顶在肩窝："我爹的警徽在哪？"黑暗中亮起烟头红光，他轻笑出声："第七个货架，左手第三排。"

火光突然亮起，整排货架上摆满骨灰盒，每个盒盖都贴着齿轮标记。老队长坐在最里面的冰柜上，手里把玩着我爹的警徽，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他脚边的麻绳——正缠着个穿囚服的人，头垂在膝盖上，露出的手腕有熟悉的月牙形疤痕。

"城西那个死者，咬掉的不是芯片。"老队长把警徽抛过来，我伸手接住的瞬间，冰柜突然发出嗡鸣，"她咬下了自己的身份ID，就藏在假牙套里——跟你现在嘴里叼着的半截齿轮一样。"我猛地摸向嘴角，不知何时多了块金属碎片，齿纹正硌着三年前被打掉的牙床。

穿囚服的人突然抬起头，脸上血污糊成一片，只剩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是三年前给我送认罪书的狱警！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左手死死攥着个帆布包，里面隐约露出红皮笔记本的边角。

"将军的花名册，在第七个骨灰盒里。"老队长突然踹翻货架，骨灰盒滚落满地，其中一个摔碎在我脚边，里面掉出的不是骨灰，是串沾血的手指骨，关节处还套着迷你齿轮戒指。我认出那戒指款式，跟张鹏飞尸体上那枚完全相同。

冰柜的嗡鸣声突然变调，狱警挣扎着扑过来，帆布包扯开个口，掉出把染血的手术刀——刀柄缠着银灰色纤维，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碎屑完全吻合。老队长突然掐灭烟头："你爹当年就是用这把刀，在自己心口刻了齿轮标记。"

地道顶突然落下灰尘，我抬头看见气窗被步枪枪管堵住，张磊的脸出现在月光里，嘴角还沾着血："队长说的对，只有成为齿轮，才能毁掉齿轮组。"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我拽着狱警滚进冰柜，子弹击穿铝皮的脆响里，我摸到冰柜内侧刻满字迹——全是被将军组织灭口的卧底警号，最下面新刻的是老队长的名字

冰柜里寒气刺骨，我死死按住狱警的头往冻肉堆里埋。子弹打穿外壁的噗噗声混着张磊的叫骂，老队长突然狂笑："看看内侧！那是你爹给你留的礼物！"我摸向冰碴覆盖的铁皮，指尖触到第七个警号下方刻的小字——"齿轮有七，心口为钥"。

狱警突然咬住我的手腕，帆布包趁机脱手，红皮笔记本摔在铁架上弹开页，泛黄纸页上用血写着"医院太平间B区冰柜"。老队长的拐杖突然捅穿冰柜门，铁尖擦着狱警太阳穴钉进墙里："还想藏？第七个齿轮藏的位置，连将军都不知道！"

张磊踹开门时我正撕掉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画着齿牙与我爹警徽边缘完全吻合的图案。狱警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涌出黑血，我掰开他紧攥的左手，掌心里躺着半片沾肉的指甲，月牙形缺口跟城西死者的咬痕严丝合缝。

"他咬下的不是芯片是证据！"我突然想起便利店电视里的案发现场，死者右手第四指缺了半片指甲。冰柜嗡鸣声里，老队长把玩着沾血的手术刀："你爹当年也是这么藏的，把组织名单刻在..."他突然捂住脖子倒下，张磊的警棍正砸在后脑勺。

"快！冰柜温度在降！"张磊拽我往外跑，经过货架时踢到个松动的骨灰盒，里面掉出卷保鲜膜包着的胶卷。地道入口突然传来消防车的警笛，老队长趴在地上发出嗬嗬笑："太晚了...温控炸弹..."

胶卷在我口袋里发烫，跑出火葬场时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张磊突然抓住我手腕，他警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换成齿轮样式："去医院，第七个齿轮的钥匙在太平间。"雨又下了起来，我摸出那半片金属碎片咬在嘴里，齿纹硌得牙床渗出血——这形状分明能插进我爹警徽背面的凹槽。

我把警徽按进齿轮状的凹槽，金属咬合时发出咔嗒脆响。太平间B区冰柜的锁芯突然转动，张磊抄起消防斧劈开柜门，里面躺着具刚送来的女尸，左手无名指缺了半片指甲，掌心摊着枚生锈的齿轮——齿牙上刻着第七个死者的工号。

"这才是真正的王会计。"张磊扯开尸袋拉链，死者心口露出齿轮状纹身，最中心齿轮缺了角，"被调包的尸体现在还在省厅停尸房。"冰柜压缩机突然启动，我摸到尸体后颈藏着枚微型U盘，外壳温度烫得像刚从火场捞出来。

走廊传来皮鞋声，老队长哼着跑调的警歌转过弯，警徽在胸前晃得刺眼："U盘里有将军的活体指纹库，不过要..."话音被我砸过去的消防斧打断，斧刃擦着他耳际钉进墙里，震落的墙灰里混着白色粉末——和第七起案发现场的香灰成分完全一致。

张磊突然把U盘塞进尸体口腔，警棍砸向应急灯。黑暗中我听见齿轮转动声，摸出打火机点燃沾血的鞋带，火苗照亮老队长胸前裂开的老鹰纹身，每个齿轮牙都在渗血，其中第七颗齿牙的形状，正和我咬在嘴里的金属碎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