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拿消防水管缠了三道死结,水管勒得月牙疤锁骨咯吱响。我摸出录音机揣进怀里,警笛声已经到了走廊。“搜身!”我踹向他膝盖窝,他噗通跪下时,我摸到他后腰鼓囊囊的——是个信号发射器,红灯还在微弱闪烁。张磊扯掉发射器狠狠踩碎,“妈的还想报信!”塑料壳裂开的脆响里,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月牙疤突然挣着往墙角退,像见了鬼似的盯着门口:“他们来了……真的来了……”我握紧斧头走到门边,听见走廊传来警员的惨叫,还有消音枪特有的噗噗声。张磊把审讯椅推过去抵住房门,“得找出口!”他话音未落,门板就被撞得嗡嗡响,木屑像雪片似的往下掉。
门板"哐当"震得相框直掉,我摸出月牙疤的匕首划开消防水管,水哗地喷了满地。张磊踩着审讯桌扑向通风口格栅,铁条被他掰得吱呀响:"快!从这儿走!"我回头看见月牙疤正拿头撞墙,血流得满脸都是,嘴里胡乱喊着"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走廊枪声越来越近,混合着警员的闷哼,我抓住张磊递来的手爬上桌子,通风管里一股霉味直窜鼻子。刚钻进去半个人,后背就被震得发麻——门板裂开道缝,消音枪口正往里探。
张磊扯着我脚踝往里拽,通风管里的铁锈渣掉进我衣领。月牙疤撞墙的闷响混着枪声传来,我回头看见他额头撞开花,血糊住半张脸还在喊:"都得死......"张磊的匕首卡在铁格栅里,他急得骂娘:"操!卡住了!"通风管突然震颤,门板碎片哗啦啦砸在桌子上,消音枪口的黑洞正对着我后腰。
后腰传来的冰凉触感,我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在肋骨上的声音。张磊疯了似的拽匕首,铁格栅被撬得咯吱响,铁锈渣掉进我后颈,又痒又疼。月牙疤的惨叫声突然断了,只剩闷响从通风管底部传来,像有人拿枪托砸他脑袋。
"快!再用点劲!"我吼着往前爬,膝盖蹭过铁皮蹭出火星。张磊的匕首终于"哐当"撬开格栅,他一把将我拽进去,消音枪"噗"的一声打在刚才我屁股的位置,铁皮上炸出个黑窟窿。
通风管猛地晃了晃,头顶传来皮鞋踩铁皮的声响。张磊拽着我往斜下方的管道爬,我们像两条泥鳅在铁管子里滑行,我抓着他的裤腰带,感觉自己随时会掉下去摔成肉泥。
"妈的这管子通哪儿啊?"张磊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手被铁皮划得全是血,血滴在我手背上,黏糊糊的。前面突然出现个岔路口,左边黑漆漆的,右边透点光。
"走右边!"我喊着指右边,刚爬过去两步,就听见左边管道传来"咔嗒"一声——妈的,是他们也追上来了!张磊骂了句娘,拽着我爬得更快了,管道里的灰尘被我们搅得漫天飞,呛得我直咳嗽。
光越来越亮,我能看见前面有个出口,格栅是塑料的,看起来一撞就开。张磊突然停下,回头瞪我:"快到了,出去后往哪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枪声,子弹打穿铁皮,擦着张磊的耳朵飞过去,在前面的塑料格栅上炸出个洞。
“撞开它!”我吼着抓住张磊的裤腰带,他双脚蹬着管道壁猛地一踹。塑料格栅“啪”地裂开蛛网纹,冷风裹着消毒水味灌进来。张磊先跳下去,我紧随其后滚了满地,后脑勺撞在金属推车——上面的药瓶叮叮当当砸了一地。
“医院?”张磊刚爬起来就骂,拽着我往消毒室跑。身后通风管传来铁皮撕裂声,追兵的皮鞋踩碎玻璃碴的响越来越近。我撞开消毒室的门,看见墙上的消防斧,劈手就拔下来:“这边!走消防通道!”
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我握着消防斧的掌心全是汗。张磊拽着我往走廊尽头冲,手术车被撞得斜在墙边,钳子里的棉球滚了一地。身后通风管"哗啦"塌下一节,追兵骂骂咧咧的声音像在耳边。
"消防通道在那边!"张磊猛地拐进右手边窄巷,我紧跟其后,斧刃刮过墙皮溅起白灰。转角处突然撞见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她尖叫着把托盘摔在地上,针管玻璃散落一地。
"让开!"我吼着推开她,斧柄撞在灭火器箱上咚地响。追兵的枪响了,子弹擦着张磊耳边钉进防火门,木屑簌簌往下掉。我用消防斧劈开安全锁,锈死的插销"哐当"弹开,楼梯间的冷风裹着霉味涌进来。
楼梯间的霉味混着灰尘呛得我直咳嗽,张磊拽着我往楼下冲,我的靴子踩在台阶上发出噔噔响。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他们粗鲁的叫骂声:“别让他们跑了!”
我紧紧握着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刚才劈开安全锁时的铁锈。张磊跑得飞快,他胳膊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又开始流血,血渍印在他的衣袖上,越来越大。
“快点!再快点!”张磊回头催促我,他的脸上沾着灰尘和血迹,看起来有些狰狞。我咬紧牙关,拼命跟上他的步伐,消防斧随着我的跑动在我身侧晃动。
我们刚跑到三楼平台,就听见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炸开了。张磊脸色一变:“不好,他们炸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多想,跟着张磊继续往下跑。楼梯间里回荡着我们急促的脚步声和追兵的嘶吼声,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跑到二楼时,张磊突然停下来,指着右边的一个小门:“从这儿走!这是个偏门!”我点点头,跟着他冲过去。张磊用力撞开那扇小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我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消防斧在我手中挥舞着,扫清路上的障碍。身后的追兵已经追到了门口,他们的枪声在巷子里回响。
“往那边跑!”张磊指着巷子尽头,那里有一丝光亮。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巷子里奔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生疼。
快到巷子尽头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枪口闪着火光。我心里一横,举起消防斧,准备和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冲出一辆面包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我们面前。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快上车!”是老队长!
我和张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我们不再犹豫,立刻冲上面包车。老队长一脚油门踩到底,面包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把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得耳膜疼,老队长的警徽在仪表盘灯光里闪了闪。张磊刚关上车门就骂骂咧咧解止血带,血珠子滴在脚垫上:"他娘的医院都不安全!"我抓着后车窗扶手往后看,三个黑衣人举着枪追到巷口,子弹打在尾门上叮当作响。
"坐稳了!"老队长猛打方向盘,面包车侧滑着拐进主路,路边垃圾桶被撞得轰隆翻倒。我撞在张磊胳膊上,他疼得嘶了一声:"轻点!刚止住血!"仪表盘上的电台突然滋滋响起来,一个经过变声的男声在频道里回响:"齿轮已就位,等待七号指令。"老队长突然猛踩刹车,我们三个像沙包似的撞在前面座椅上,他抓起电台嘶吼:"谁的频道?!"
后视镜里,追兵的黑色轿车已经拐进路口,车灯像两柄利剑劈开夜色。张磊突然指着窗外:"看!那不是月牙疤提到的龙脑香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街心公园的绿化带走廊里,几棵陌生的阔叶树在路灯下晃着影子,叶片形状和凶手指甲缝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老队长没等我细看,突然挂挡踩油门,面包车如脱缰野马冲出去。张磊摸出腰间的匕首削断座位套布,边缠胳膊边骂:"这破车空调都没有!"我盯着后视镜里缩小的龙脑香树,叶片边缘的锯齿在路灯下像排锋利的刀片。突然想起月牙疤死前说的齿轮工厂,那些叶片形状分明就是某种传动齿轮的轮廓。
电台又滋滋响起来,但这次只有电流声。老队长把电台狠狠摔在副驾座:"妈的被干扰了!"话音刚落,车后座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一颗子弹打穿了后窗,玻璃碴溅了我一脖子。张磊反手抓住我的胳膊往下按:"趴低点!"他自己则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从医院顺来的砖头。
"左边!"张磊突然吼道,老队长猛打方向盘,我们这辆破面包堪堪躲过一辆迎面撞来的黑色轿车。我趁机扭头看,那车后座上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举着的猎枪黑洞洞的对着我们。
黑色轿车擦着我们车尾剐过去,"哐当"一声火星四溅。我后脑勺撞在座椅靠背上,眼前直冒金星。张磊缩回半截身子喘气,手里的砖头还沾着对方轿车的油漆:"妈的这帮杂碎!"后车窗的破洞灌进夜风,吹得我脖子上的玻璃碴子生疼。老队长把住方向盘连续变道,面包车在车流里蛇形穿梭,我看见仪表盘上的油量指针又掉下去一截。"坐稳了!"老队长大喊着猛打方向,我们的车擦着公交站牌拐进条窄巷,轮胎在石板路上颠得人骨头都散架。戴鸭舌帽的黑色轿车紧追不舍,猎枪枪管又从车窗探出来,我赶紧低头,子弹"嗖"地擦着车顶飞过,打在巷尾的墙上溅起泥沙。
巷子两侧的砖墙刮得车窗吱呀响,张磊突然把剩下半块砖头塞进我手里:"砸他前挡风!"他自己则抓着车门把手站起来,半截身子探到车外,警棍在手里甩得呼呼响。我瞄准黑轿车司机的位置,等两车距离拉近到只剩两个车身时,猛地把砖头扔了过去。砖头带着风声砸在对方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裂开蛛网纹,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擦着我们车头撞进垃圾堆,馊臭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
老队长趁机猛踩油门,面包车箭一般冲出窄巷,我回头看见那辆黑轿车陷在垃圾堆里动弹不得,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从车窗往外爬,手里还举着猎枪。张磊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一笑:"干得漂亮!"他的笑容突然僵住,指向前方路口:"妈的,又来一辆!"我定睛一看,一辆黑色SUV正横在路中间,车灯直射得我们睁不开眼,车顶上还架着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