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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巨大的沉默，被系统007徒劳的警告声衬得更加死寂。

　　【宿主！危险！目标人物危险系数飙升！请立刻采取补救措施！滋——建议：立刻道歉！表达对合同的‘惊喜’和‘感激’！重申对林佑的‘倾慕’以拉回剧情……滋滋……】

　　系统聒噪的电子音被陆渊彻底屏蔽在意识之外。他看着顾舟眼中翻腾的复杂情绪风暴，心底一片冷然的平静。

　　补救？

　　不。

　　他就是要掀了这张牌桌。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顾舟眼中凝聚的风暴撕碎时——

　　陆渊忽然收回了点着合同的手指。

　　他身体向后，重新慵懒地靠进松软的沙发背里，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低级PUA”只是随口一句闲聊。

　　他甚至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西装袖口，动作优雅得像在出席一场无关紧要的下午茶会。

　　“当然，”陆渊再次开口，打破了那令人心脏停跳的寂静。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随意，“如果顾总今天来，纯粹是为了表达对我这个‘催化剂’的‘诚意’……”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那份被推开的合同，唇角那抹淡笑重新浮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却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不如我们重新拟定一份？”陆渊抬起眼，目光清亮而笃定，直直迎上顾舟深不见底的眼眸，清晰地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一份对等的、能体现顾总真正‘诚意’的合作协议。比如，”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星海’项目。”

　　“星海”项目！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顾舟耳边轰然炸响。

　　那是顾氏集团内部尚处于绝密筹划阶段、倾注了顾舟巨大心血和野心的核心项目。

　　是足以撬动未来十年行业格局的庞大蓝图。

　　其保密级别之高，连董事会核心成员都只有模糊概念，绝不可能被一个像陆渊这样的、边缘化的“玩物”知晓。

　　顾舟周身那冰封般的压迫感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足以割裂空气的锐利杀意。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钉在陆渊脸上，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任何一丝破绽、一丝恐惧或心虚。

　　“你知道‘星海’？”顾舟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冰冷的审视。

　　他的身体再次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如同一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猛兽，巨大的阴影将陆渊完全笼罩。

　　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冻结了。

　　巨大的危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角落。

　　系统007的警报声已经变成了尖锐到失真的长鸣：【滴——！！！最高级别警告！核心机密泄露！目标人物杀意值MAX！宿主生命体征受到严重威胁！启动紧急脱离程……滋滋……程序错误！锁定失败！滋——】

　　陆渊却依旧坐在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里。

　　他甚至迎着顾舟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充满杀意的目光，轻轻弯起了唇角。

　　那笑容不再慵懒，反而像初春湖面破开薄冰的第一道裂痕，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锋锐的明亮。仿佛对方滔天的杀意，不过是拂面而过的一缕微风。

　　“很难不知道。”陆渊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微微歪了下头，目光坦荡得近乎无辜，清晰地倒映着顾舟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毕竟，”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下一句，每一个字都像精准投下的炸弹，在顾舟早已掀起风暴的心湖里，再次激起毁灭性的巨浪，“顾总书房保险柜里，那份标着‘海王星计划’的加密文件，写得很详细。”

　　海王星计划……

　　那是“星海”项目最初、也是最核心、从未对外使用过的绝密代号。

　　顾舟撑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瞬间的极致用力而爆发出可怕的脆响。

　　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最后一丝属于商界帝王的冰冷从容彻底崩裂。

　　一种近乎荒谬的、被彻底看穿的震骇，混合着滔天的杀意和一种更深沉的、无法理解的惊悸，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死死地盯着陆渊，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眼前这个人。

　　那张苍白文弱的脸，此刻在顾舟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诡谲叵测的迷雾。这不再是那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而是一个洞悉了他所有秘密、甚至可能洞悉了他灵魂的怪物……

　　“你……”顾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那是掌控一切的权柄骤然遭遇未知深渊时的本能反应。他需要答案，需要一个能解释这一切荒谬的答案。

　　陆渊却不再给他追问的机会。

　　他像是完成了某个必要的步骤，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那份慵懒的、仿佛万事皆不入眼的神态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顾舟那足以让常人崩溃的恐怖威压和滔天杀意。

　　阳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将那身浅灰色西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随意地抚平了衣角一丝不存在的褶皱，动作闲适得像在自家花园散步。

　　“看来顾总今天并没有谈‘新合同’的打算。”陆渊的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遗憾，却又分明是送客的姿态。

　　他微微颔首，唇角那抹淡笑重新浮现，礼貌，疏离，无懈可击。

　　“那么，就不耽误顾总的宝贵时间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顾舟那张冰封碎裂、杀意与惊骇交织的脸庞一眼。

　　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径直走向办公室那扇沉重的、象征着权力与隔绝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