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在失控的边缘疯狂拉锯,一会儿沉得几乎要将那脆弱的血管碾碎在指腹之下,一会儿又如同濒临力竭般微微上浮。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窒息中,霍凛箍着他腰侧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撤。
沈砚失去支撑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下一瞬,那只滚烫的手臂却如同铁钳般,更加不容抗拒地将他整个人狠狠压在了门边的墙壁之上。
“呃——!”
冰冷的胡桃木门板撞上后背,钝痛与冰冷的触感瞬间蔓延。
但这冲撞更像是霍凛为自己锚定的一个支点,而非单方面的惩罚。
他强悍而滚烫的身体随即倾轧而上,如同倾倒的熔炉将沈砚完全覆盖在门板与胸膛构筑的狭窄牢笼里。
鼻息间,男人身上沉水香交织着汗意的浓烈雄性气息霸道地充斥所有感官。
霍凛的额头重重抵在他头顶的墙壁上,沉重的呼吸带着高温喷在他的发顶,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
墙壁冰冷,胸前的压迫却滚烫如焚。
冰火两极的煎熬在每一寸相贴的皮肤上烙下印记。
沈砚被迫仰着头,颈项被这前后夹击的力道拉伸到极致。
他不得不直视霍凛那双近在咫尺的眼——
眼底那片混乱狂暴的赤红岩浆似乎终于被强行拖拽着沉降下去些许,翻涌的墨色重新占据主导,如同死火山口冷却后的深渊裂谷,深不见底,只倒映着他苍白惊惶的脸孔。
但这看似短暂的平静下,是比刚才更汹涌的、无声潜行的暗流。
那视线死死锁住他,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却又易碎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孤品。
呼吸交缠。
空气粘稠沉重。
沈砚甚至能看清霍凛额角暴起的细微淡青色血管,如同冻土下的古老藤根虬结。
汗意沿着鬓角滚落,渗入他紧贴着的发间。
“……”
霍凛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竭力吞咽着什么足以将他焚毁的情绪。
他粗砺的指腹再次狠狠碾过沈砚颈侧那个新鲜滚烫的烙印,那力道带着一种近乎自残的确认感。
“沈……砚……”
低沉嘶哑的两个字,第一次真正咬出了他的名字,不再是冰冷的“沈砚”或工具化的代词。
声音像是砂轮在粗糙的岩石上艰难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般的沙砾感。
不是质问,不是命令,更像是一头重伤濒死的困兽在深渊底部念诵刻在骨头上唯一能辨识的符号。
这声音如同一记滚烫的烙印,狠狠烫穿了沈砚刚刚凝聚起一丝清明的意识。
他猛地闭上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像要挣脱所有束缚,却又被那紧紧相贴的灼热胸膛无形压制。
巨大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海啸再次倒灌回来。
霍凛此刻的状态太不正常了。
这绝非单纯的占有欲爆发,那是……某种内在逻辑正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被强行束缚的火山熔岩在躯体里疯狂奔突寻找出口。
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毫不怀疑,霍凛会像那字面意思所说,真正撕碎任何他视为“不洁”的存在——
也包括他自己。
不行!
不能死!
至少不能不能被这头失控的凶兽撕碎在这无人角落……
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冰锥,瞬间刺破所有虚妄的恐惧与荒谬的认知。
什么系统任务。
什么扮演金丝雀。
在生存的绝对法则面前,统统被碾压成粉末……
思维如同被强行按下格式化后的重新启动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冷静与专注。
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雀鸟,更非等待裁决的祭品。
呼吸……
沈砚强迫自己去关注霍凛近在咫尺、如同鼓风机般沉重灼热的喘息频率。
指掌……
那只死死压在颈侧动脉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发青,但手腕内侧连接前臂肌腱的地方,因为强行对抗自身疯狂的压制力量而在微微颤抖。
冷静……
沈砚猛地睁开了眼,瞳孔如同被冰冷的雪水洗过,所有惊惧的余烬在这一刻冻结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锐利光泽。
他不再去看霍凛那双黑洞般摄人的眼睛。视线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向下微移,锁定在那个正抵着他锁骨的、紧绷而汗湿滚烫的下颌骨。
就在霍凛因他瞬间的眼神变化而呼吸骤然一滞、压在颈侧的手指无意识放松了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沈砚全身紧绷的肌肉如同瞬间压缩到极限的强弓。
蓄力。
爆发……
一直僵垂的右手猛地扬起,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
指节并拢,四指并齐。
精准。
狠戾。
目标——
霍凛紧贴着他锁骨下方、毫无防备的软肋隔膜区下方。
“噗!”
一声极其沉闷的、如同重拳砸进厚实沙袋般的钝响,在粘稠窒息的空气里炸开。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
那是人体神经丛最密集、最敏感的区域之一,对穿透力极强的打击毫无防御力。
霍凛浑身猛地一僵。
瞬间如同被高速电流击中。
箍在沈砚腰间的手臂如同瞬间熔断的钢缆,力道完全消失。
压在他颈侧的滚烫手掌猛地抽离。
那双紧锁着沈砚的、翻涌着无尽混乱的黑眸里,狂怒被极致的剧痛和难以想象的惊愕瞬间覆盖。
喉中爆发出一声被疼痛强行打断的、不成形的闷哼。
强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半步。
就是此刻!
沈砚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泥鳅般猛地从墙壁和霍凛身体间那短暂的缝隙中滑脱。
重心瞬间下沉,脚下像踩着滚烫的针尖,却又快得如同离弦之箭。
两步!
仅仅三步!带着身体还残留的细微哆嗦,像一枚无声的弹丸,瞬间将自己射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危险雷区。
目标——
紧挨休息室大门的一处巨大盆栽观叶植物后方的阴影。
那是一个绝佳的掩体和缓冲空间,与霍凛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又可观察对方状态,还紧邻着紧急呼叫装置。
沈砚的身体重重撞在巨大的冰凉的粗陶花盆边缘,借力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