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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执棋

GTA罪赎风云

海鸥号的舱门像巨兽的嘴巴一样张开,罪城那股子特有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混合气味——咸腥的海风、滚烫的柏油路面、汽车尾气、腐烂棕榈叶和某种廉价香水残留的甜腻——瞬间灌满了机舱。这股味道对汤米·维赛迪来说,比任何古龙水都更熟悉,更代表着“地盘”二字。他深吸一口,肺叶里充满了这座城市的混沌与生机,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掠食者巡视领地的微光。

几辆纯白色的林肯城市轿车像训练有素的鲨鱼,无声地滑行到舷梯旁。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汉子,动作利落得像机器。汤米走下舷梯,深蓝色法兰绒西装在湿热的海风里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机舱。

卡洛抱着那个裹在白色毛毯里的“卷毛小狗”丹尼尔,笨拙地跟在后面。孩子的小脸依旧苍白,被突如其来的湿热空气和陌生环境刺激得微微皱起,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钢铁巨兽般的飞机和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影,最终又粘在了汤米那个宽阔的、仿佛能隔绝一切的蓝色背影上。

车队在罪城午后的车流中穿行,像一把白色的餐刀切开一块油腻的蛋糕。街道两旁,八十年代末的罪城正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的喧嚣:巨大的霓虹灯牌在尚未降临的暮色中提前闪烁,推销着脱衣舞俱乐部和廉价啤酒;老旧的肌肉车引擎轰鸣着驶过,音响震得路面发抖;街头小贩推着色彩刺眼的水果车;穿着荧光紧身裤的年轻人聚在街角,眼神空洞又充满挑衅。这一切,都在汤米·维赛迪的车窗外飞速掠过,如同一卷早已看腻的胶片。

车队最终驶过连接东岛与西岛的大桥,拐进星岛(Starfish Island)那绿树掩映、安保森严的宁静区域。这里曾是毒枭迪亚兹的老巢,如今被彻底改造、扩建,成了维赛迪府邸(Vercetti Estate),一座庞大、坚固、迷宫般的堡垒。高大的白色围墙顶端缠绕着锋利的铁丝网,隐蔽的摄像头像冰冷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车队穿过厚重的雕花铁门,驶入精心修剪的棕榈树和热带花卉环绕的车道,最终停在一栋融合了地中海风格与现代冷硬线条的巨大建筑前。

汤米推开车门下车,皮鞋踩在打磨光洁的石板路上,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他甚至没等卡洛抱着孩子出来,直接对早已候在门廊下的老卢卡——维赛迪府邸的金牌管家,一个头发花白、背脊挺直、眼神像鹰隼般锐利的意大利老头——抬了抬下巴。

老卢卡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卡洛怀里那个裹在毯子里的“东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看到卡洛拎回来一箱需要特殊储存的“龙虾”。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浓重的西西里腔调:“维赛迪先生。”

“卢卡,”汤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吩咐一件日常杂务,“处理一下。”他朝丹尼尔的方向随意地扬了扬下巴,目光却已经越过老卢卡,投向府邸深处,“找个房间。让米兰达照顾。”

“明白,先生。”老卢卡没有任何疑问,只是精准地捕捉到了指令的核心:找个地方安置,让米兰达接手。他朝旁边一个穿着整洁制服、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年轻男仆使了个眼色。那男仆立刻上前,从一脸如释重负的卡洛手里,用一种专业得多的姿势接过了还在轻微发抖的丹尼尔。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像在转移一件易碎的古董瓷器。

汤米不再多看一眼,径直迈步走进府邸。厚重的橡木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瞬间隔绝了外面的湿热和隐约的车流噪音。门厅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上等皮革、抛光木材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远处波光粼粼的海湾景色,像一幅昂贵的装饰画。

他没有去卧室,也没有去能俯瞰海景的露台。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熟门熟路地穿过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宽敞走廊,径直走向府邸深处一个由混凝土加固、有着多重安保门禁的侧翼。那里是他的“办公室”,维赛迪家族真正的心脏和大脑。

厚重的防弹门无声滑开。里面的空间巨大而冷峻。一整面墙是单向防弹玻璃,俯瞰着府邸的后花园和私人码头。另一面墙则是嵌入式的巨大屏幕墙,此刻显示着罪城各主要港口和交通节点的实时监控画面。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色大理石打造的办公桌,上面除了几部加密电话和一个造型冷硬的雪茄保湿盒外,几乎空无一物,干净得近乎冷酷。

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坐在办公桌对面沙发上的,是肯·卢森博格,维赛迪家族的御用律师,也是当年和汤米一起从哈伍德区杀出来的老相识之一。肯的头发更稀疏了,昂贵的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因为长期熬夜和巨大压力而布满血丝,此刻正焦虑地翻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他旁边坐着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男人,手里同样拿着厚厚的活页夹。他们是罗森塔尔和费尔德曼,肯律所的合伙人,也是维赛迪家族庞大法律机器的核心齿轮。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雪茄(肯在抽)和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汤米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宽大的皮椅靠背上,里面是一件熨帖的黑色丝质衬衫。他坐进那张象征权力的椅子,身体向后靠去,双腿交叠,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那姿态不像准备听一场事关生死的法律简报,倒像个百无聊赖的高中生被摁在了他最讨厌的反向思政课上。

“说吧,肯。”汤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目光扫过律师们紧绷的脸,“看看华盛顿的老爷们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新‘礼物’。”

肯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汤米,这次…情况有点棘手。是RICO。”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汤米面前光滑如镜的桌面上。文件的封面印着醒目的联邦徽记和标题:《反诈骗及腐败组织法》(Racketeer Influenced and Corrupt Organizations Act)。

汤米甚至没低头去看那份文件。他拿起桌上的雪茄保湿盒,取出一支粗大的蒙特克里斯托,慢条斯理地用雪茄剪剪掉茄帽,动作流畅得像在给子弹上膛。“RICO?”他点燃雪茄,吸了一口,浓郁的烟雾在冷气中缓缓升腾,“听起来像是某种新牌子的狗粮。解释一下,用我能听懂的话。”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冷硬幽默的嘲弄。

罗森塔尔律师推了推眼镜,试图用最简洁的法律语言解释:“维赛迪先生,RICO法案的核心,是将一个犯罪组织的整体行为视为一个‘持续经营的犯罪集团’。检方不需要证明您亲自参与了每一桩具体罪行,只要能证明这个组织存在,您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并且组织成员在您的授意或知情下,进行了至少两起被该法案列明的‘敲诈活动’(Predicate Acts),比如谋杀、贩毒、洗钱、勒索…那么,您作为领导者,就可能承担整个组织的全部刑事责任,量刑会非常…严重。”

汤米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冰冷的空气里扭曲变形。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像一张打磨光滑的橡木面具。但那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肯赶紧补充,语速加快:“关键是‘模式’和‘组织’。DEA,FBI…他们现在不再满足于抓单个的马仔或者一两桩交易。他们想用RICO这把大锤,把维赛迪家族整个架构钉死!上周米勒的死…还有之前我们在自由城港口的几次‘检查’损失…很可能都被他们当作‘敲诈活动’的证据链条在串联!”

汤米的目光透过淡蓝色的烟雾,落在巨大的监控屏幕上。屏幕上,一艘标注着维赛迪家族徽记的货轮正在缓缓靠泊罪城港3号码头。那艘船上装的,是经过精心伪装的“龙虾”——一种新型合成兴奋剂的代号,利润高得惊人。港口附近,几个穿着便衣、举止刻意低调的身影在远处徘徊,像秃鹫在等待腐肉。DEA的疯狗,嗅觉确实灵敏。

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瞬间将枯燥的法律术语和眼前的现实图景解构、重组:

“持续经营的犯罪集团”:维赛迪家族。这没跑。从街头帮派到掌控罪城半壁江山的庞然大物,这就是他的生意。

“领导者”:他,汤米·维赛迪。毋庸置疑。

“敲诈活动”:谋杀?米勒算一个。贩毒?港口那些“水果”(海洛因)、“冰块”(冰毒)、樱桃冰淇淋(可卡因),“龙虾”…每笔交易都是现成的。洗钱?他遍布罪城的夜总会、脱衣舞俱乐部、船厂…哪一个毛孔不在往外渗着漂白过的钞票?勒索?那些不听话的俱乐部老板、想抢地盘的街头小帮派…例子多到可以出书。

“模式”:DEA想证明的就是他建立了一个系统,一个机器,源源不断地输出犯罪。就像他指挥恩里科去清理一个不听话的中间商,或者让莱昂纳多带人去“说服”一个码头官员。指令清晰,执行高效,利益输送明确。这就是模式。

麻烦大了。

汤米表面上依旧像在神游天外,甚至无聊地弹了弹雪茄灰。但内心的风暴正在肆虐。RICO这把刀,不是冲着手脚来的,是直接冲着脖子来的!它绕开了那些需要精确证据的单个案子,直接指控他的“帝国”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持续的犯罪。这他妈简直是耍流氓!比拿着冲锋枪扫射还狠!

“所以,”汤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华盛顿的老爷们觉得,我们维赛迪家族…是个‘企业’?”他把“企业”这个词咬得有点重,带着一丝荒诞的讽刺,“那他们打算怎么给我们缴税?按营业额还是按人头?”

费尔德曼律师苦笑了一下:“维赛迪先生,这不是玩笑。一旦RICO起诉成立,刑期起步就是二十年,而且罚款会高到足以…足以让任何人破产。”他没说“让家族瓦解”,但意思不言而喻。

“破产?”汤米嗤笑一声,雪茄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了一下,“我的钱分散在开曼群岛、瑞士、巴拿马…比罪城的老鼠洞还多。他们想罚?”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他们得先证明那些钱是我的。怎么证明?靠米勒那种死人的笔记?还是靠那些被我塞进水泥桶沉到海湾底的废物?”

肯和另外两个律师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汤米的思维快得惊人,瞬间就抓住了RICO指控的软肋:证据链。证明一个组织架构容易,但要证明汤米这个“领导者”直接指挥或知晓每一桩构成“模式”的“敲诈活动”,并且将非法所得投入“企业”运营,这需要极其严密的、环环相扣的证据。尤其是汤米这种极度谨慎、层层隔离、从不留下直接书面或语音指令的人。

“证据是关键,汤米。”肯压低声音,“他们现在肯定在疯狂地寻找内线,寻找能串联起你和具体行动的证人。米勒死了,但他们肯定还有别的钉子,或者…试图策反我们的人。还有那些外围的、被抓的小角色,在高压和重刑威胁下,难保不会乱咬。”

汤米沉默地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像在策划一场针对银行金库的抢劫,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法律本身。

清理门户——必须更严格地筛查核心成员。恩里科、莱昂纳多这些老班底忠诚度没问题,但那些新吸纳的、来自不同街区的头目…需要重新评估。任何有动摇迹象的,或者背景不够干净的,提前处理掉。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隔离层——现有的指挥结构需要更厚的防火墙。指令传递必须更加迂回、模糊。多用“建议”、“听说”、“市场行情”之类的黑话。让肯特(家族在港口的负责人)这些直接负责具体“业务”的中间层,承担更多“自主决策”的风险。万一出事,他们是“个体户”,扯不到整个家族头上。

反渗透——让恩里科手下的“清洁工”动起来。重点监控DEA和FBI在罪城的已知据点,追踪他们的线人网络。必要的时候,制造一些“意外事故”,让潜在的污点证人永远闭嘴。

法律盾牌——家族的律所要动起来了。利用一切法律程序拖延、质疑。用钱砸,找最好的专家证人,攻击检方证据的每一个微小瑕疵。把水搅浑。时间拖得越久,对检方越不利,证人的记忆会模糊,证据链会出纰漏。

洗白力度——那些“合法”生意——夜总会、船厂、赌场、甚至考虑收购一家快破产的本地电视台——要加大投入和宣传力度。把维赛迪先生塑造成一个成功的、有争议但合法的商人。让陪审团看到的是一个“转型中”的企业家,而不是一个黑帮头子。

这些念头如同冰冷的溪流,在汤米脑中无声地汇聚、成型。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微不可闻的笃笃声。

“肯,”汤米忽然开口,打断了律师们忧心忡忡的低语,“你上次说,收购‘海湾之声’那家破电台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肯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汤米跳跃的思维:“呃…还在谈。价格压不下来,那老家伙咬死了要两百万…”

“给他。”汤米干脆地说,吐出一口烟圈,“再加五十万,让他签个竞业协议,五年内别在佛罗里达搞媒体。明天签合同,后天我要看到电台开始播放维赛迪船厂新码头落成的‘利好消息’,还有…找几个拿钱说话的经济学家,谈谈罪城港口扩建对本地就业的‘积极影响’。”

肯张了张嘴,随即明白了汤米的用意——打造一个更光鲜的“外壳”。他赶紧点头:“明白,我立刻去办!”

“还有,”汤米的目光扫过罗森塔尔和费尔德曼,“你们俩,从今天起,所有涉及‘家族企业’…不,是维赛迪控股集团…的所有对外合同、协议、股权变更,全部重新梳理一遍。确保每一份文件都干净得像刚洗过的床单。用十倍的放大镜给我看,我不想在任何一张纸上闻到‘龙虾’或者‘冰块’的味道。明白?”

“是,维赛迪先生!”两位律师神情一凛,立刻应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老卢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尊精准的钟表。

“维赛迪先生,”老卢卡的声音平稳无波,“米兰达想问问,关于…新来的那位小客人,晚餐有什么特别要求吗?他似乎对牛奶有些抗拒。”

汤米的目光从律师们身上移开,投向门口的老卢卡,停顿了大概两秒钟。他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RICO的冰冷逻辑和反制策略中,对“小客人”这个词反应慢了半拍。随即,他想起了那个被扔给保姆的卷毛小东西。

“抗拒牛奶?”汤米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荒谬感,仿佛听到龙虾抗拒海水,“那就换果汁。或者…粥?随便米兰达弄。别饿死就行。”他挥了挥手,像在打发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别把地毯弄脏。告诉米兰达,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是,先生。”老卢卡微微躬身,退了出去,门无声地合上。

这个小插曲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投入深潭,在汤米心中甚至没能激起一圈完整的涟漪。他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巨大的监控屏幕和律师们带来的沉重文件上。RICO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房间里,远比一个仇人的幼崽需要喂什么晚餐重要得多。

“继续。”汤米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目光锐利地刺向肯,“刚才说到证据链。那些外围被抓的废物,名单整理出来了吗?我要知道,谁骨头最软,谁的律师最便宜…”

***

府邸深处,远离冰冷办公室和沉重法律讨论的另一端,是一个光线充足、布置得相对温暖的房间。这里曾是堆放杂物的储藏室,如今被临时清理出来,铺上了干净的地毯,放了一张小床和一个塞满了柔软织物的摇篮。

米兰达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材敦实,有着一双因常年劳作而关节粗大的手和一张饱经风霜却总是努力维持平静的脸。她在这座府邸工作超过十年,见过太多秘密被带进来,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试图给丹尼尔喂一小勺温热的米糊。

孩子裹在一件干净柔软的棉质小衣服里,坐在一张铺着塑料垫的高脚椅上。他头上那顽固的自然卷,被米兰达用湿毛巾小心地擦过,不再像刚来时那样乱糟糟地沾满灰尘,柔顺地贴在额角,反而更清晰地显露出那微卷的发质。他依旧很安静,没有哭闹,但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像受惊的小鹿,死死盯着米兰达递过来的勺子,小嘴紧紧抿着,身体微微后仰,充满了无声的抗拒。他小小的手紧紧抓住高脚椅的托盘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来,小丹尼尔,乖,吃一点…”米兰达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像是在哄一个易碎的梦。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深切的同情,但更多的是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被老卢卡亲自交代“专门看着”,并且来自教父的“特别安排”,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麻烦。她只希望这孩子能安安静静的,别惹事,别生病,别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勺子再次靠近。丹尼尔猛地别开头,小手无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差点打翻米糊碗。米兰达赶紧稳住碗,叹了口气,放弃了喂食。她拿起旁边一小杯温热的苹果汁,插上吸管,试着递到孩子嘴边。这次,丹尼尔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渴了,或许是苹果汁的甜味吸引了他。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含住了吸管,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眼睛却依旧警惕地观察着米兰达的每一个动作。

老卢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像一道影子。他看了一眼抗拒米糊却乖乖喝果汁的孩子,又看了一眼米兰达。

“先生说了,”老卢卡的声音不高,带着一贯的精准,“别饿死就行。换果汁或粥。看好他,别弄脏地毯,别乱跑。”他复述着汤米的指令,没有任何添加或删减。

米兰达连忙点头:“是,卢卡先生。我会注意的。”

老卢卡的目光在丹尼尔那头微卷的黑发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眼神深不见底,随即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几不可闻。

房间里又只剩下米兰达和丹尼尔。孩子喝完了果汁,小手松开吸管,依旧安静地坐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星岛的黄昏很美,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金红,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带。但这美景似乎与他无关。他小小的世界里,只有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陌生的人,和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穿着蓝色衬衫的阴影。

米兰达收拾着餐具,看着孩子那安静得可怕的侧影,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不安。她轻轻擦掉丹尼尔嘴角残留的一点果汁。孩子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玩偶。

在汤米·维赛迪那座由混凝土、防弹玻璃和法律文件构成的冰冷堡垒的另一端,这颗被随手丢进沃土、名叫“丹尼尔”的种子,正在一片死寂的土壤里,无声地蜷缩着。没有人知道,这株顶着卧底父亲卷发的幼苗,未来会长成何种模样。是会被这环境的毒汁彻底腐蚀枯萎?还是会在扭曲的黑暗中,挣扎着探出带刺的藤蔓?

汤米办公室的监控屏幕上,代表维赛迪家族货轮的红点已经稳稳停靠在3号码头。几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正在靠近。而在罪城警署档案室的深处,一份标注着“维赛迪 - RICO初步调查”的厚重卷宗,正被一个面色疲惫的联邦探员翻开新的一页。府邸温暖房间里的寂静,与办公室内冰冷的算计、港口隐秘的卸货、以及联邦大楼里无声的追猎,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星岛的黄昏。

老卢卡无声地穿行在府邸迷宫般的走廊里,走向自己的管房。经过一扇虚掩的门时,他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金屑碰撞声。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是那个叫丹尼尔的孩子?他轻轻推开门缝。

房间里,米兰达正在整理小床。而丹尼尔,不知何时自己爬下了高脚椅,正坐在地毯上。他面前,静静地躺着一枚亮闪闪的东西——是老卢卡刚才不小心从口袋里滑落的一枚备用钥匙扣,一个镀铬的小海鸥造型,是“海鸥号”的纪念品。

孩子伸出小小的、还有些肉乎乎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试探性地碰了碰那只冰冷的金属海鸥。指尖传来的凉意似乎让他瑟缩了一下,但他没有缩回手。他低下头,乌黑的卷发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他的小脸。他用一种近乎专注的、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安静,看着那枚躺在柔软地毯上的、闪着冷光的钥匙扣。那微卷的发梢,在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缕金色余晖中,泛着柔软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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