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古镇迷踪（一）

接到协查通知时，秦屿京正帮白珙玉收拾出差行李。对方把两件叠好的冲锋衣放在床上，指尖敲了敲标签：“山里温差大，这件防风。”

“什么案子？”秦屿京拿起外套试了试，大小刚好——白珙玉总能精准拿捏他的尺码。

“古镇连环盗窃案，”白珙玉递过一份卷宗，“三个月丢了七件文物，都是明清时期的玉器，现场没留任何指纹，监控只拍到个模糊的黑影，当地警方查了很久没头绪，杜队说让我们去试试，就当……磨磨性子。”

最后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但秦屿京懂——他们俩刚确定关系那阵，查案时总不自觉想护着对方，杜队看在眼里，特意找了这个偏远又棘手的案子。

古镇在深山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接待他们的老民警叹着气：“最后一件丢的是玉如意，放在祠堂的展柜里，门窗都没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祠堂阴森森的，供桌前的香还在燃着，烟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白珙玉蹲在展柜前，手指在玻璃边缘轻轻划了下：“玻璃是特制的防爆款，要打开必须用钥匙，或者……”

“或者知道密码。”秦屿京接话，视线落在墙角的老式挂钟上，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这钟停了半个月，镇上的人说，每次丢东西前，钟都会自己响。”

白珙玉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你也注意到了？”

秦屿京嗯了一声，走到挂钟前。钟面蒙着层灰，唯独三点十七分的刻度处，干净得有些刻意。“像是被人反复摸过。”他指尖刚要碰，就被白珙玉拉住了。

“戴手套。”对方从证物袋里抽了两副递给她，自己戴上后才仔细检查，“钟后面有个暗格，放着展柜的备用密码本——但空了。”

暗格里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和祠堂供桌上的不一样。秦屿京闻了闻，忽然想起昨晚住的客栈，老板娘点的就是这种香。

“去客栈看看。”白珙玉站起身，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证物袋，“你记路线，我查资料。”

客栈老板娘是个穿蓝布衫的中年女人，看见他们手里的檀香时，眼神闪了闪：“这是镇上的老手艺，很多人家都用。”

“但你家的檀香里，掺了艾草。”白珙玉盯着她的眼睛，“祠堂那股味，和你柜台下的香灰一模一样。”

老板娘的手猛地攥紧了围裙。秦屿京注意到她手腕上有道浅疤，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形状和展柜玻璃的裂痕有点像。

“三点十七分，”秦屿京忽然开口，“是你儿子的忌日吧？”他早上在镇口的石碑上看到，三年前的这天，有个少年在祠堂附近失足落水。

老板娘的肩膀抖了一下，眼泪突然涌出来：“他就是看了那玉如意一眼，就被说成小偷，被祠堂的人追着打……最后掉进河里，连尸首都没捞上来！”

白珙玉的指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抬头时眼神柔和了些：“所以你偷文物，是想逼他们查当年的事？”

“他们当年包庇祠堂管事的儿子，现在又想把这事压下去！”老板娘的声音发颤，“我丈夫是木匠，会修锁，那些展柜的密码……都是他算出来的。”

傍晚的雨下得很大，秦屿京跟着白珙玉去老板娘丈夫的木工房。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照亮满地的木屑。白珙玉蹲在一个旧木箱前，从里面翻出一把黄铜钥匙，形状和祠堂暗格的锁孔刚好匹配。

“找到密码本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牛皮本，纸页泛黄，上面记着一串数字，末尾画着个小小的玉如意。

秦屿京刚要伸手去接，脚下的木板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白珙玉眼疾手快地拽住他，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稳，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小心点，这地板受潮了。”

掌心相触的地方有点烫，秦屿京低头看了眼，对方的手指还没松开，指腹轻轻蹭过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种无声的提醒。

回到祠堂时，雨停了。白珙玉用钥匙打开暗格，把密码本放回去，又在旁边放了张纸条：“三年前的落水案，我们会重新查。”

“不抓人吗？”秦屿京看着老板娘被老民警带走的背影，她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祠堂的方向，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狠劲。

“杜队说过，破案不光是抓坏人。”白珙玉望着天边的月亮，“她要的不是监狱，是句公道。”

夜里整理卷宗时，秦屿京对着地图皱眉：“落水点离祠堂有段距离，一个少年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白珙玉凑过来，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竹林：“这里有片陡坡，雨天容易滑。”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替秦屿京拂去肩上的木屑，“你今天观察老板娘的疤时，眼神比平时亮多了。”

秦屿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前查案总依赖白珙玉的细致，这次在古镇，他第一次主动捕捉到关键线索。

“是你提醒我注意檀香的。”他低声道。

“是你自己发现的。”白珙玉合上卷宗，语气认真，“搭档不是让你躲在后面，是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秦屿京看着白珙玉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杜队的用意——磨练的从来不是案子本身，是他们如何在并肩作战里，既保持各自的锋芒，又能成为对方的铠甲。

“明天去竹林看看。”秦屿京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陡坡的位置，“或许能找到当年的痕迹。”

白珙玉嗯了一声，把一杯热 tea 放在他手边，温度刚好：“查完这处，带你去吃镇上的笋干烧肉，老民警说味道不错。”

灯光下，卷宗上的字迹渐渐清晰。秦屿京握着笔，听着身边人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忽然觉得，再难的案子，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

去日照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