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基础

星源第14学院的正式课程，在入学第二天拉开了帷幕。清晨的阳光透过星苑9号楼1807室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萧尧比我醒得更早，精神抖擞地在床边做着拉伸运动，嘴里还念叨着几种魔植的基础嫁接手法术语。“早啊，沈恒！今天可是开课第一天，精神点！”

“嗯。”我应了一声，起身洗漱。换上学院统一发放的玄门分院初级弟子服饰——质地柔韧舒适的藏青色练功服，只在衣襟和袖口处绣有代表玄门的云纹和丙辰班的标识，穿着行动方便，也不显得张扬。

和萧尧在楼下商业街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在中央广场的环线车站分道扬镳。他兴致勃勃地奔向B区生态穹顶的魔导与生命科学院，我则再次登上了前往问道台的悬浮车。

问道台笼罩在晨雾与淡淡的灵气之中，比昨日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庄重的学习氛围。丙辰班的新生们陆续抵达指定的初级讲道堂。讲道堂不大，木质结构，蒲团代替了座椅，前方是一个略高的讲台和一面巨大的、可以显示灵力投影的玉璧。

上午的第一堂课，便是【阵法基础导论】。授课的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修士，姓赵，穿着与玄清子长老相似但纹饰更简洁的道袍，气质严肃认真。

“诸位学子，”赵师目光扫过下方的新面孔，声音沉稳，“阵法一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小可聚灵敛气，中可护宅守土，大可改天换地、镇守一方。然万丈高楼平地起，今日便从最根基处讲起。”

他没有过多渲染阵法的神奇，而是直接从最核心的概念切入：“阵法之基，在于‘势’与‘理’。‘势’，乃山川地貌、地脉走向、五行流转之自然格局；‘理’，乃灵力运行、符文勾连、能量转化之运行法则。布阵者，需察势明理，方能借天地之力，成己身之局。”

接着，他介绍了最基础、也最核心的几类符文：

1. 聚灵符文：引导、汇聚环境中的灵气（或星源逸散能量），为阵法提供基础能源。入门必学，几乎是一切阵法的起点。

2. 加固符文：增强物质的结构稳定性，常用于阵基（布置阵法的载体，如阵盘、阵旗、特定地脉节点）的强化。

3. 引导符文：用于精确控制灵力在阵法回路中的流向和强度分配。

4. 屏蔽符文（基础）：形成最基础的能量屏障，隔绝探测或微弱干扰，是防御阵法的基石。

赵师一边讲解，一边用手指凌空在玉璧上勾勒。随着他的指尖划过，散发着微光的、由简单线条构成的符文便清晰地显现在玉璧上，每一个转折停顿都蕴含着特定的韵律和灵力波动。他反复强调符文绘制的“笔触”、“灵力注入的节奏”以及“心神专注”的重要性。

“阵法非凭空想象，每一个符文都需勤练不辍，直至其形、其意、其力皆烙印于心，信手拈来而无误。”赵师严肃地说，“纸上谈兵终觉浅，拿出你们的阵纹练习板和灵墨。”

新生们纷纷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学院发放的初级练习工具：一块巴掌大小、质地均匀的黑色石板（阵盘胚体），以及一小碟散发着微弱清香的粘稠液体（基础灵墨）和一杆纤细的符笔。

初次尝试凌空画符是不可能的，需要先在实体上练习手感。我凝神静气，回想赵师刚才展示的聚灵符文，蘸取一点灵墨，小心翼翼地在石板上落笔。笔尖触碰到石板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阻力感传来，如同在粘稠的液体中移动。灵力需要随着笔尖的移动均匀注入，不能断，不能猛，要维持符文线条的流畅和其中蕴含的“势”。

第一笔落下，歪了。灵墨在石板上留下一个难看的墨点。 第二笔，用力过猛，线条粗细不均。 第三笔，灵力稍有迟滞，线条中断……

失败是预料之中的。周围也响起不少懊恼的轻叹和笔尖刮擦石板的声音。赵师在讲台上闭目静坐，似乎毫不在意下方的狼狈，只偶尔开口提醒一两句：“心要静，手要稳，灵力如水，连绵不绝。”

我摒弃杂念，专注于笔尖的移动和灵力的流淌。一遍，两遍，十遍……石板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线条和墨迹。手腕开始发酸，精神也有些疲惫。但渐渐地，那种生涩的阻力感似乎在减弱，笔下的线条开始能看出一点聚灵符文那循环往复、吸纳能量的雏形。虽然离成功还很远，但至少不再是一团乱麻。

上午的阵法课在枯燥而专注的基础练习中度过。午休时间，在灵膳堂吃饭时，意外地碰到了白彩云和李云河。她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白彩云面前光屏上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李云河则在对照着一份清单。

“沈恒？”李云河率先看到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的眼神依旧沉稳专注。 “你好。”白彩云也抬起头，白发映衬下的面容平和，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玄门课程开始了？”

“嗯，上午是阵法基础课。”我简单回答，端着餐盘在邻桌坐下。

“感觉如何？”白彩云轻声问，带着点纯粹的好奇。

“在练画符。”我实话实说，“很难。”目光扫过她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结构图，“魔导那边呢？”

“能量调和基础的波形模拟，”白彩云微微蹙眉，露出一丝困扰，“也需要大量练习才能稳定。”她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材料性质分析，基础中的基础。”李云河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一句，低头继续看她的清单。

短暂的交流，没有客套寒暄，更像是在交流各自遇到的“基础难题”。吃完饭后，她们便匆匆离开，似乎下午还有实验安排。

下午，是【炼器基础理论】课，地点换到了问道台另一侧更宽敞、同时连接着一个小型材料陈列室的“锻火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矿物粉尘和金属熔炼后的特殊气味。

授课的是一位身形壮硕、面庞黝黑、声音洪亮的师匠，姓雷。他的手掌宽厚，指节粗大，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与火炉、锻锤打交道的人。

“炼器！”雷师匠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响，“不是抡大锤砸铁块那么简单的力气活！想要把那硬邦邦的星源矿、那些稀奇古怪的异兽骨头、硬皮，变成能传导灵力、坚韧锋利的宝贝，得先知道它们是什么玩意儿！”

他大步走到陈列台前，拿起一块拳头大小、呈现出淡黄色凝胶状、质地看起来有些柔软的矿石：“认得这个吧？星源矿！咱们学院的基石，也是炼器的主材之一！”他用手指戳了戳矿石，“别被它这个样子骗了！纯度高的星源矿（颜色越黄越纯），能量极其温和稳定，易于塑形和灵力传导，但自身物理强度和硬度相对较低。所以，它很少单独用来炼制需要硬碰硬的兵器甲胄，而是作为核心的能量源、增幅器或者作为调和剂，融入其他材料中！”

他又拿起一块灰黑色、表面布满细密孔洞、入手沉重的矿石：“黑曜玄铁矿！这玩意儿硬、韧，物理强度极高，能承受剧烈冲击和高温！但它有个大缺点——灵力传导性极差！星源灵力灌进去，十成能给你漏掉七八成！”他放下矿石，拍拍手，“所以，炼器第一课，就是给我把这些基础材料的特性，刻在脑子里！”

雷师匠接着展示了十几种基础矿材、几种常见的低阶妖兽骨骼、甲壳样本，逐一讲解它们的物理特性（硬度、韧性、熔点、密度）、灵力亲和度（传导性、兼容性、属性偏向）以及初步的处理方法（清洗、煅烧、研磨等）。

“记住了！没有最好的材料，只有最合适的搭配！想造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高硬度的主材是骨架，高韧性的辅材是筋肉，高传导性的星源核心或者导灵金属是血脉经脉！三者比例、融合时机、锻打火候，差之毫厘，成品属性就谬以千里！更别说还要考虑承载符文、构筑核心阵法回路的地方！”雷师匠唾沫横飞，讲得激情澎湃。

理论讲解后，便是枯燥但必要的记忆环节。雷师匠发下厚厚一沓材料图谱和特性表。“今天下午，给我把这些东西的特性，特别是标红的核心属性，背熟了！明天我要抽查！背不出的，别想碰锻炉！”他瞪着眼睛扫视全场，没人敢懈怠。

整个下午，锻火堂里只剩下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低声背诵材料的嗡嗡声。我对照着图谱上的图片和文字说明，强迫自己记住“炽火铜：熔点低，延展性好，火属性灵力增幅中等，常用于制作能量导管核心部件”、“青纹石：质地均匀，灵力惰性，极佳的绝缘和承载基座材料”等等特性。

窗外天色渐暗，问道台的灯火次第亮起。当雷师匠宣布下课时，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脑袋里塞满了各种矿石的名字和特性。

..(炼器基础理论课结束)...

走出锻火堂，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正好碰到同样下课、从隔壁符箓初习室走出来的萧尧。他手上沾着点墨迹，脸上却带着兴奋。

“沈恒！怎么样？炼器好玩吗？”他凑上来问。 “背了一下午材料特性。”我实话实说。 “哈哈，我们也是！画了一下午鬼画符，手都酸了！”萧尧甩了甩手腕，又兴致勃勃地说，“不过那个基础能量调和实验真的有意思！看着不同属性的能量粒子在培养皿里碰撞、融合、改变形态……可惜魔植嫁接实操要等下周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朝我们宿舍隔壁的门努了努嘴，“对了，早上碰到隔壁1808那哥们儿了，萧晨，挺有意思一人，特阳光，分到科技应用学院了，聊了几句机甲整备，他也超感兴趣”

回星苑的悬浮车上，萧尧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他的魔导课见闻和与萧晨的短暂交流。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校园夜景。脑海中，是赵师勾勒符文时专注的指尖，是雷师匠洪亮嗓音下对材料特性的剖析，是玉璧上闪烁的聚灵符光影，是那块淡黄色凝胶状星源矿的触感……………（略）

远处，北极星穹顶的光芒在夜色中恒定地亮着，随着悬浮车的移动，逐渐在视野中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