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15日 11:49 废弃林场地下隔离舱
俞辰的军靴碾碎了一只蜈蚣。
甲壳爆裂的脆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他盯着脚下——这只本该有二十对步足的生物，此刻却长着三十六对，多余的肢体从腹部畸形增生出来，像一团打结的黑色线头。更诡异的是，它的体液不是透明的，而是一种浑浊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灰色。
"辐射值还在上升。"苏雨晴靠在墙角，声音虚弱。她腹部的灰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肋骨，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盖革计数器放在她脚边，指针卡在红色区域的边缘，每小时6.8毫西弗——这个剂量足以让普通人在一周内出现骨髓抑制。
俞辰没有回答。他正用刺刀撬开地窖最后一道密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五年前，他那位在总装备部任职的老战友帮忙改造这个避难所时，曾半开玩笑地说："这地方能扛住核爆冲击波，就怕你嫌太闷。"
门后的景象让他的呼吸停滞。
地窖深处长出了一棵树。
准确地说，是某种类似树状结构的生物质聚合体。它从混凝土裂缝中破土而出，主干有成年人的腰那么粗，表面覆盖着类似树皮的鳞状物，但纹理间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分支末梢不是树叶，而是无数垂下的菌丝，像静止的雨帘。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似乎在……脉动。
随着每一次微弱的收缩扩张，那些黑色菌丝就轻微摆动，仿佛整棵"树"正在呼吸。
"这不可能……"俞辰的战术手电光束颤抖着扫过地面。混凝土浇筑的地基竟然被顶出了放射状裂纹，裂缝中填满了那种金属光泽的深灰色物质——和蜈蚣的体液一模一样。
苏雨晴突然呻吟了一声。俞辰回头时，看见她正死死按住腹部，监测仪上的胎心率飙升到180。"它在动……"她冷汗涔涔，"不是踢动，是……蠕动。"
俞辰的视线在地窖的"树"和苏雨晴的腹部来回切换，一个可怕的联想在脑中成形。他迅速翻出背包里的便携超声仪——这是从医院撤离时顺走的最后一件设备。
凝胶涂在妻子腹部的瞬间，显示屏上的图像让两人同时僵住。
胎儿周围包裹着一层异常增厚的羊膜，膜上布满细密的黑色血管。更惊悚的是，婴儿的小手正按在膜壁内侧，掌心接触的位置，羊膜表面形成了树突状的突起——和地窖里那棵"树"的分枝模式完全一致。
"关掉它。"苏雨晴突然说，声音冷得像冰。
超声仪被粗暴地塞回背包。俞辰摸向腰间的92式，却发现妻子正盯着地窖角落的一台老式无线电。那是隔离舱的标配设备，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有人……在唱歌。"她说。
俞辰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飘荡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那不是歌声，而是某种低频振动，介于次声波和电磁杂音之间。当他靠近那棵"树"时，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把耳朵贴在海螺上听到的、放大了无数倍的地脉轰鸣。
咚……咚……
每一声"心跳"都让他的鼓膜刺痛。俞辰突然意识到，这个频率和超声仪上胎儿的心跳完全同步。
军用匕首猛地扎进树干。
黑色脓液喷涌而出，却在溅到俞辰手臂前诡异地悬停在半空，然后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流回伤口。更可怕的是，匕首拔出的瞬间，那道切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
"自愈特性……"俞辰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工具架。一把地质锤滚到脚边，锤头上沾着某种结晶状粉末。他捡起来嗅了嗅——硫磺与铁锈的混合气味，但更刺鼻，像是……
"深钻岩芯样本的味道。"苏雨晴突然说。她大学时曾在地质研究所实习，"只有地壳深处五千米以下的岩石，才会带着这种放射性硫铁矿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看向地窖深处，那棵"树"的根部。
在层层叠叠的黑色菌丝覆盖下，隐约露出一个直径约一米的**金属井盖**。那是俞辰父亲二十年前挖的深水井，后来因为打出含放射性物质的苦咸水而废弃。但现在，井盖边缘的十二个螺栓全部扭曲断裂，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下面……顶开了它。
无线电突然爆出一阵杂音，接着传出一个断断续续的男声：
"……任何收到……人员……不要接触……地下水……重复……母体已激活……"
信号中断前，俞辰捕捉到一个清晰的词汇：
"钻探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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