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15日 07:33 昌平区北部山区
黑雪落在防毒面具的视窗上，像某种活物般蠕动。
俞辰用刺刀挑开挡路的灌木，刀刃与黑色絮状物接触的瞬间，金属表面立刻泛起一层白霜。他迅速甩掉那些物质，这是他在西藏边境处理生化污染时学会的手法——不要擦拭，避免扩散。
"还有多远？"苏雨晴的声音透过面罩滤罐传来，闷重而疲惫。她的孕妇装外罩着俞辰的军用雨披，袖口和裤脚都用伞绳扎紧，但鼻血已经渗透了口罩内层。
俞辰没有立刻回答。他单膝跪地，指尖轻触地面——土壤在震颤。不是地震那种规律的波动，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两公里。"他最终说道，同时从战术腰包里取出盖革计数器。指针在黄色区域轻微摆动，环境辐射值已经达到每小时3.5毫西弗——相当于站在切尔诺贝利反应堆一公里处。
他们沿着干涸的溪床前进，这是避开黑雪的最佳路径。溪床两侧的白桦树正在以诡异的方式死去——树皮剥落，露出下面布满黑色血管状纹路的木质层。俞辰的余光捕捉到树梢间的动静，抬头时看见一只乌鸦正用喙梳理羽毛。它的左翅羽毛脱落了大半，裸露的皮肤上长满了灰色的菌斑。
"别看。"他拉住苏雨晴，但已经晚了。
乌鸦突然从枝头栽下，落地时发出熟透果实般的闷响。它的腹部爆裂开来，一团缠绕的黑色菌丝像触手般探向空中。苏雨晴的干呕声在面具内回荡，俞辰迅速从背包侧袋抽出铝热剂燃烧棒。
嘶——
白炽的火焰吞没了那团物质，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头发的气味。火焰熄灭后，地面只留下一个人手掌大小的、完美圆形的焦痕。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真菌繁殖模式。"俞辰盯着焦痕，想起"鹈鹕"部队档案室里那些标着"生物兵器试验"的红色文件夹。
苏雨晴突然抓紧他的手臂。顺着她的视线，俞辰看到溪床上游五十米处，一个穿橙色环卫工制服的人影正跪在浅水里。那人的背部规律起伏，像是在……呕吐？
"待在这。"俞辰拔出92式，拇指推开保险。
当他距离人影还有十米时，靴底踩碎了一根枯枝。"咔"的脆响在寂静的山谷里像一声枪鸣。环卫工猛地回头——
他的脸已经没有了。
不是比喻，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头颅正面只剩一片平坦的、覆盖着半透明膜状物的平面，像被熨斗烫平的蜡像。从脖颈处延伸出的黑色菌丝扎进溪水，随着吸水不断膨胀。
砰！砰！
两颗子弹贯穿那颗变异的头颅。第一发9mm弹掀开了天灵盖，第二发精准击中颈椎连接处——"鹈鹕"部队对付寄生类生物的标准程序。
无头躯体摇晃两下，栽进溪水。下一秒，整条溪床突然沸腾起来！
无数黑色菌丝从河床卵石间窜出，像被惊动的蛇群。俞辰倒退着开火，子弹打在水面上溅起一串串粘稠的黑浆。他感到脚踝一紧——低头看见菌丝正顺着作战靴往上爬，鞋底的防刺钢板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俞辰！"
苏雨晴的喊声从身后传来。俞辰毫不犹豫地拔出大腿绑带上的信号枪，对准脚下——
轰！
镁燃烧弹的3000度高温瞬间汽化了那些生物质。气浪把俞辰掀翻在溪岸上，他翻滚着扑灭裤腿的火星，抬头时看见整条溪床已经变成了一张沸腾的黑色巨网。
"跑！往高处！"他拽起苏雨晴冲向山坡。
身后传来树木倒塌的轰鸣。俞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被菌丝寄生的白桦树正在集体"弯腰"——它们的树干以违反植物生长规律的角度扭曲，树冠像巨人的手掌般拍向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09:12 废弃防火瞭望塔
铁质楼梯在俞辰的体重下发出不祥的呻吟。这座三十米高的瞭望塔是方圆五公里唯一的制高点，塔顶的观测平台或许能提供片刻喘息。
苏雨晴的呼吸已经变成急促的哮鸣。俞辰帮她摘下面具，发现滤罐已经变成了恶心的黄绿色——活性炭层显然无法过滤空气中的某种孢子。他迅速换上最后一个备用滤罐，同时用望远镜扫描来路。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整片山谷正在"活过来"。
那些被黑雪覆盖的树木扭动着拔起根系，像醉酒巨人般踉跄移动。更远处，几个穿着登山服的人形生物正以蜘蛛般的姿态在岩壁上攀爬，它们的四肢关节全部反折，脊椎拱起如弓。
但最恐怖的还是天空。
云层裂缝已经扩张到惊人的宽度，透过那道"伤口"，俞辰看到了平流层之上的景象——某种巨大的、网状结构物悬浮在大气层外，像一张笼罩地球的黑色渔网。阳光透过网眼洒下，被过滤成病态的暗绿色。
"那是……"苏雨晴的瞳孔收缩。
"轨道武器。"俞辰的声音嘶哑，"有人在天上撒网。"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异常气象数据的含义——根本不是气候突变，而是**大气层被物理性破坏**的结果。那个悬浮物可能已经存在了很久，只是现在才被启动。
望远镜突然捕捉到东北方向的异动。俞辰调整焦距，看到三公里外的林间空地上，停着五辆迷彩涂装的装甲车。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正在搭建某种伞状天线，旁边立着的金属箱上，**醒目的三叶形辐射标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军方的人？"苏雨晴问。
俞辰的指尖发冷。他认出了天线基座上的俄文字母——"Прогресс-Д"，那是苏联时代气象武器的代号。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防护服人员正从装甲车里拖出几个戴着手铐的囚犯……其中有个穿蓝色制服的身影，赫然是气象局数据处理中心的王主任。
"不是救援队。"他放下望远镜，喉结滚动，"是灭口小队。"
苏雨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俞辰掀开她的外套，惊恐地发现她腹部的皮肤上，浮现出了蛛网状的灰色纹路。
胎儿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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