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15日 00:42 北京西三环某高层公寓
俞辰踹开家门时，玄关的应急灯正在闪烁。他左手提着塞满药品的军用急救包，右手还保持着战术握枪的姿势——尽管指间只有车钥匙。
"雨晴！"
没有回应。
三秒静默中，他听见冰箱的嗡嗡声、水龙头未拧紧的滴答声、以及自己太阳穴血管的搏动声。这些在特种部队的夜间侦查考核里，都属于需要过滤的B级环境音。
主卧门缝下透出的微光让他肌肉稍缓。推门瞬间，苏雨晴正蜷缩在床头，隆起的腹部把防弹衣顶出滑稽的弧度——那是他退役时私藏的Ⅲ级防护装备，此刻被她套在孕妇装外。
"你穿了它。"俞辰的嘴角抽动一下。
"你教过，'当听见爆炸声时...'"苏雨晴的声音发颤，手指还扣在防弹衣的快速解脱带上。
"...先穿护具再逃跑。"他接上后半句，喉头突然发紧。当年在部队教她的那些求生技巧，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窗外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俞辰一个箭步挡在妻子身前，同时扯下窗帘。三公里外的央视大楼正被蛇形闪电缠绕，整栋建筑像圣诞树般亮起又熄灭，玻璃幕墙成片炸裂，在夜空中撒下一场水晶暴雨。
"电网瘫痪了。"俞辰从衣柜深处拖出塞得鼓鼓的75L登山包，"我们得在日出前出城。"
苏雨晴盯着他翻出的卫星电话和凝血剂："你早就准备过这些？"
"从'鹈鹕'退役的人都会留个后手。"他递给她一双军用作战靴，"穿上，鞋底有防刺钢板。"
02:17 地下车库
他们的SUV旁倒着两具尸体。
俞辰把妻子护在身后，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尸体肿胀的面部——眼睑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嘴角凝结着泡沫状血迹。
"不是枪伤。"他蹲下，用瑞士军刀挑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颈部淋巴结肿大，皮肤有网状淤斑...像埃博拉变异体。"
"那两个人我认识..."苏雨晴的声音飘在黑暗中，"是住在12楼的情侣，昨天还在电梯里问我预产期..."
俞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车库深处传来黏腻的、像湿拖把拍打地面的声音。手电光束尽处，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影正四肢着地爬行，他的左腿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反折着，后脑勺裂开的伤口里隐约可见某种黑色丝状物。
"别看。"俞辰遮住妻子的眼睛，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这次真的握住了某样东西。**那把本该上交的92式手枪**，此刻正冰冷地贴在他后腰的枪套里。
怪物突然加速冲来。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子弹精准掀开袭击者的天灵盖，但那个残缺的身体又向前爬了三米才彻底静止。腐臭味混着火药味在车库弥漫，俞辰的耳膜因枪声嗡嗡作响——**这和他记忆中的训练场完全不同，没有报靶声，没有教官的点评，只有黑暗里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你说过...退役后绝不会再用枪。"苏雨晴盯着他手中冒烟的枪管。
俞辰扯下尸体上的门禁卡："我也说过，有些承诺活人才能遵守。"
03:55 京藏高速入口
逃亡的车流在这里凝固成金属棺材阵。
俞辰把车拐上路肩，碾过绿化带时瞥见后视镜里的火光——城区方向已有三处起火点，黑烟像巨蟒缠上夜空。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的应急广播突然中断，变成刺耳的电磁噪声。
"前方两公里有军用路障。"他关闭车灯，切换成夜视仪模式——这副退役时"不小心"带走的AN/PVS-14此刻派上用场，"有士兵在检查通行证。"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他们为什么...在烧尸体？"
夜视仪的绿色视野里，路障旁堆着十几具盖白布的轮廓，穿防护服的士兵正往上面浇汽油。更远处，几个踉跄的人影正试图接近路障，下一秒就被喷火器吞没。
"不是正规军。"俞辰的指节发白，"防化服臂章是倒三角，那是生化危机处置队的标志..."
他突然猛打方向盘，SUV撞开路侧护栏冲下斜坡。几乎同时，一束探照灯扫过他们刚才的位置，车载收音机里突然传出人声：
"所有携带气象局ID的人员请立即向检查站报到...重复，这是强制征召令..."
苏雨晴看向丈夫："他们在找你？"
俞辰的视线落在后座染血的急救包上——那是从医院药房抢出来的，盖着国家疾控中心的红章。
"不，"他踩下油门，"他们在找替罪羊。"
05:20 居庸关残长城遗址
旭日的第一缕光穿过山峦时，俞辰正用军刀削尖树枝。
"简易陷阱，能抓住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他把削好的尖刺埋进落叶堆，抬头看见妻子正凝视远方。
北京城在二十公里外燃烧。
那些烟雾呈现出诡异的灰蓝色，在晨风中缓慢旋转，像一条条通往地狱的螺旋阶梯。更可怕的是天空本身——云层间不知何时出现了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碎裂的蛋壳。
"那是..."
"平流层入侵。"俞辰的声音干涩，"有人打穿了大气防护层。"他从背包取出便携式气象仪，液晶屏上的数据让他胃部抽搐——紫外线强度已达致死量，二氧化硫浓度超标47倍。
苏雨晴突然弯腰干呕，等她抬起头时，鼻血流到了下巴。俞辰颤抖的手擦过她的脸颊——**在喜马拉雅哨所遭遇臭氧空洞时，他见过同样的症状**。
"我们走不了了，是不是？"苏雨晴轻声问。
俞辰望向北方的山峦。在那里，他父亲留下的林场小屋地窖里，藏着部队同僚偷偷帮忙改造的**地下隔离舱**——足够支撑三个月，如果有必要的话。
但首先，他们得穿过那片正在"下雨"的村庄。
远处山谷里，墨黑色的絮状物正从云层中飘落，像一场颠倒的暴雪。落在树上的"黑雪"发出滋滋声，针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卷曲。
俞辰突然想起南极急电里提到的黑色物质。
他戴上防毒面具，把备用滤罐塞给妻子："跟紧我，不要碰任何表面湿润的东西。"
当他们走向山径时，苏雨晴突然拉住他："如果...如果那些黑雪是人为的..."
"那就是战争。"俞辰调整着枪套的位置，声音里透着"鹈鹕"队员特有的冷静，"而战争，总有发起者要负责。"
山风卷来远处村庄的惨叫。在他们身后，北京上空的"蛋壳"裂缝正在扩大，像一只缓缓睁开的黑色眼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